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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啊。

  小时候月韶让月蕴溪带她和陶芯一起出去玩,钱花到最后只够买一瓶水,都是轮着喝。

  现在就是长大版而已,问题不大。

  只要不多想,都是社会主义姐妹情。

  鹿呦做好心理建设,秉承不浪费的原则,还是将柠檬茶给喝完了。

  一路走走停停地打卡,被快门定格下了很多美好的瞬间和有趣的合影。

  逛到最后一个景点,一行人或蹲或站或坐在岩石上,看落日把远山与烟云灌醉,酡红晕染天际。

  在日落的蓝调时刻,天空是冷调的蓝,地平线残留晚霞的吻痕,冷暖色调碰撞的瞬间,有路过的摄影博主为她们拍了一张合照。

  摄影师走上前征询同意,她想将照片发布在社交平台上。

  鹿呦和摄影博主互加了好友,约定回去会通过邮箱将照片传送给她。

  奶奶叮嘱鹿呦道:“对了,记得问蕴溪要之前拍的照片,都洗出来,我放相册里。”

  鹿呦点头应:“欸,记着呢。”

  她忽地想起那次在山顶和大学生们合拍了一张照,月蕴溪还没有发给她。

  被月蕴溪半抱半扶着从岩石上下来的时候,鹿呦问起这事。

  月蕴溪眼睫轻颤了颤,静默了片刻,故作镇定地说:“那之后有点太忙了,照片还没处理好,等弄好了发你。”

  鹿呦不疑有他,笑着应好。

  周五的行程安排在了西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月蕴溪几人出门前都背上了琴包。

  路上,黎璨手上转着竹笛,感慨:“我都好久不吹竹笛了,好怕给钟阿婆拖后腿啊。”

  钟弥捂着嘴偷笑:“你悠着点哦,拖后腿的话,外婆可是会发朋友圈diss的。”

  鹿呦听得满头雾水,疑惑地问月蕴溪:“你们是要跟谁去合奏么?”

  月蕴溪解释说:“钟疏云老师的老家也在西城,她母亲每周五都会在商场那里弹奏钢琴。来之前又跟她老人家联系,约了今天一起合奏一曲。”

  商场一楼的喷泉前立着一台三角钢琴。

  去的时候,钟阿婆已经坐在了钢琴前,满头银发,面容慈祥,岁月似乎只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而已,精神依旧矍铄,一袭蓝绿色的直襟旗袍将气质衬得优雅又高贵。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那双在琴键上翩翩起舞的手。

  赫然少了一截左小拇指!

  鹿呦慢慢收握起左手,只有小拇指微翘着,从接断指的疤痕处,隐隐约约传出一丝痛与痒。

  那天,月蕴溪她们与钟阿婆合奏的是雅尼的《夜莺》。

  悠扬的笛声,像月色铺满旷野,夜莺在歌唱。而后是清扬的钢琴音,没有间断,流畅地融合进来。

  鹿呦微微睁大了眼睛。

  视线里,钟阿婆那只被岁月留下痕迹的手,以一种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指法、很快的速度,丝滑地游走、跳跃在黑白之间。

  曲声灼热嘹亮,应和着节节上涌的喷泉,越来越高亢,又于争鸣声中戛然而止。

  老太太悬在琴键上的手,在鹿呦的目光中微微地颤抖。

  那个瞬间,仿佛有无数莺雀从她的心里腾空飞起。

  它们羽翼掀起的飓风久久都未能平息……

  ˉ

  当晚,鹿呦盘起一条腿坐在床上,转动左小拇指上的尾戒,低眸盯着若隐若现的那道泛褐色的红疤。

  被尾戒压着,像一尾挣扎在禁锢里的红鱼。

  依稀还能感受到从里面渗出的疼,一突一突地跳动到心脏。

  “这两天脚踝感觉怎么样?”月蕴溪帮她涂完了药膏问,拧回药管盖子,也没听到回应,撩起眼皮朝她看了眼,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小拇指,“呦呦……”

  “啊?”鹿呦回过神,“哦,好多了,起码不用轮椅了。对!我得跟梨子她们说一声,把轮椅还回去。”

  她右手垂放到身侧去摸手机。

  “上次问你,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用双手去弹钢琴,你没回答我。”月蕴溪忽然开口道。

  右边没摸着手机,鹿呦下意识地用左手在左边那侧捞,闻言,手猛地一停。

  月蕴溪柔声问她:“那这次呢?”

  鹿呦手攥着手机挪回到身前,往下坠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尾戒上,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

  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将这些挣扎与纠结对月蕴溪说,毕竟两人关系没到份上。

  但现在,也许是月蕴溪的语气太温柔,温柔到有种引诱人吐露心声的魔力,也许是她这十几年都没有一个能听她倾诉真实想法的人,她憋了太久,也实在太缺。

  所以,在这第二次的询问后,她坦诚说:“我对弹琴的心情,有点复杂。有句话说半杯水之所以叫人感到难受,是因为弄不清,它是无力斟满,还是剩下的。

  我就是这样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对钢琴有执念。”

  当然是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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