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买不起,又说你三分钟热度,买了也学不好,她不信你真想学,不理解你从哪里来的音乐细胞,可是她又找了个兼职,打两份工,给你买了架钢琴,给你请了老师。”
陈菲菲大约是在回想过往,有一阵没说话,只时不时因为哭泣抽个气。
短暂的沉默里,鹿呦下意识地想要转尾戒,碰触到小拇指才想起来,尾戒在出门前被她交给了月蕴溪,于是指腹清晰地抚摸到那道触感粗糙的疤。
一道被时间愈合的伤口,其实已经记不得当时有多疼,但它一直存在,就总会在记忆里提醒你属于它的痛感。
“菲菲,你知道么,我可羡慕你有妈妈跟你吵架了,我连想吵,都见不到人。”鹿呦的情绪也低沉了下去。
陈菲菲擤了鼻子说:“那等会儿,她要对我还有气,我让她往你身上撒,叫她跟你吵。”
鹿呦笑说:“去你的!”
陈菲菲也笑了,笑着笑着,转过了身想抱抱好朋友,却是一下顿住。
借着从导医台那边投落过来的薄淡灯光,依稀能看到,鹿呦侧颈,瓷白的皮肤上,烙了一枚暗红的吻痕。
晚上在迷鹿门口分别前可还没有。
陈菲菲*张了张口:“你——”
微弱的一声,被对面气密门平移开的动静打断。
护士从里面走出来,说医生建议陈妈妈留院观察,让陈菲菲去办理住院手续。
鹿呦与陈菲菲分工合作,去超市购买日用品。
装了满满一购物篮的东西,最后拎上两个脸盆,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抻开购物袋,有条不紊地扫码装袋,滴声一下一下地响。
鹿呦从篮底拿出最后的洗漱套装放到台子上,一手将购物篮放回原位,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解锁屏幕,习惯性地点进绿泡泡,打开置顶的聊天框,输入框里打下一句“陈阿姨要住院”,手蓦地停住。
万一睡了,消息提示音会不会吵醒月蕴溪?
她按住删除键,清空了输入框,又犹豫。
万一……没睡呢。
一句话,打了删,删了打,反复两次后,鹿呦还是选择了放弃,瞥了眼聊天框上方显示的“月蕴溪”,转而点了下左侧的头像。
这人的昵称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满月的emoji表情符号。
鹿呦自然抿着的唇往上翘了翘。
原本是想给月蕴溪改个备注,看到这个昵称,灵光一现,又有了新主意——
她直接删除了给月蕴溪的备注,随后将自己的微信昵称修改成了鹿的表情符号。
鹿呦无端想起曾见过许多人画月光下的夜景,他们总爱在最后添一只鹿的身影。
好像月亮就该和鹿相配。
她为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羞赧,也同时在那一点点的羞涩里,品出无尽的欢喜。
像一剂解药,能抚平旧伤突起的幻痛。
结完账,陈菲菲发来了病房号。
鹿呦照着病房号找过去。
出电梯,长长一条走廊,比急诊大厅更浓郁的消毒水味,更亮的灯光,像一层厚厚的透明隔膜,冷硬地笼罩出沉闷的寂静。
临近尽头病房门开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房门口,交代陈菲菲注意事项,最后叮嘱陈菲菲说:“你妈妈这个情况,你自己也清楚的,可不能再惹她生气着急了。”
陈菲菲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等医生离开,鹿呦拎着东西走进去。
病房里支着两张床,里面的床空着,陈妈妈睡在外面靠门的这一张,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还在输着液,手上不是针就是夹子,监护仪亮在床头,监控着体征。
鹿呦帮忙放纸巾和棉签到床头,才发现陈妈妈已经醒了。
陈妈妈眼皮沉重地眨了一下,声气虚弱地同她道谢说:“麻烦你了小鹿,我想,和菲菲单独聊几句。”
鹿呦只能答应,转身见陈菲菲焦眉苦脸俨然要被推上刑场的模样,从她面前经过时,鹿呦拍了拍她的肩说:“没事的,撑不住就给我打电话。”
陈菲菲这才稍微放松一点。
因为这句话,鹿呦不敢让手机脱手,坐在病房对面的不锈钢椅子上,她支着耳朵听了一阵,没捕捉到激烈的言辞,低头,在屏幕上乱戳了几下。
没心情玩游戏,也没心思看短视频,最后还是打开了微信,百无聊地刷起了朋友圈。
钟疏云在三分钟前发了条动态:从前只知道小草养了盆漂亮的花,辛苦养活,悉心照料,结果被狗刨了,不给她拿回去,还想咬她。抢了花又不好好养着,给弄坏了一片叶,小草为此哭了好多年。我也同她骂狗骂了好多年,今天才知道,坏的不止是狗,还有养狗的老太太,为了自己的狗藏了人家的花。这都什么事!
鹿呦看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是真有这么个事,还是在暗喻什么。
作为钟疏云的学生,她捧场地奉上了一个赞,外加一条评论:坏狗!这老太太也不好!
一面心想,还是她家老太太好,老太太里的顶级好。
下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