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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很不客气。
一百多张照片里就选出这么一张,挑剔得很。
那时候江有盈真觉得烦透了,以后都得这么拍照吗?苍天呐——
但她没想过跟沈新月分手。
铝合金窗框在水泥墙上磕出一声闷响,东弟“欸”一声,看向帮忙的学徒,那小孩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瞬间爆红,缩手缩脚自己到墙根底下罚站。
江有盈手机揣兜,赶紧跑过去看。
“还好墙没事。”她松了口气,回头看向业主。对方是个戴眼镜看着三十出头的温柔女性,没计较太多,“小心点,别砸到手了。”
江有盈拍拍小学徒肩膀,“沉住气,抬不动就喊一嗓子,大家都会配合你的,不用硬撑。”
东弟是他们这几个人的老大,免不了训斥几句,江有盈没管,他有自己的规矩。
“这房子质量真不错。”江有盈也学到沈新月身上那股小不正经的哈哈劲儿。
对方点点头,“就是看中开发商以往的口碑才买的这套房子。”
“挺好。”江有盈原地转了圈,又回到塑料板凳上坐着。
还有一次,那天外婆不在,天气闷热得不像话,到午饭的点,床上炒完菜都不想去厨房炒菜,吃馆子怕麻烦,懒得穿衣服下楼,叫外送又说打包来味道就不好了,总之人有时候是这样,一堆借口宁愿饿着。
“还说不是城里大小姐,根本不是来跟我过日子的,以后我老了病了,估计也是躺在床上生褥疮的命。”她当时埋怨说。
沈新月巴巴适适躺着,“手酸。”
“我还腰酸呢!”她说。
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半小时,沈新月终于下楼煮了碗面条回来。
不上心,纯敷衍,就几筷子清水面,连盐都没放,她当然不高兴,把人骂一通。
沈新月摇头晃脑再端着面碗回来,这次有味道了,盐搁半包,味精搁半包,糖也搁了半包。
“好吃吗?”她还敢问。
坏东西,坏死了!
那时候江有盈也没想过跟沈新月分手。
直到今天上午,她接到江启明她太奶的电话,说孩子跑了。
“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就不见了,肯定是去找你了。”
“你怎么不看着点?”江有盈问。
“你自己小孩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
老太太一如既往难相处,“跟你一样胆子大,主意大,上星期老师还打电话跟我说呢,装病逃了节数学课,说肚子疼结果在公园里看见她玩滑轮。”
江有盈掏掏耳朵,“我小时候乖得很,从来不逃课。”
“嗯嗯,你乖,你最乖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太太电话里呛。
江有盈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挂断。
手机有定位,江有盈不担心孩子跑丢,看屏幕里那个小红点花费了一整天时间,沿主城大路,搭地铁转高铁上大巴,最后坐上乡村公交终于挪到秀坪。
不想让沈新月稀里糊涂被分手,江有盈掐着点,确定她跟江启明碰面后才把消息发过去。
安装任务接近尾声,东弟正给窗户打防水胶,江有盈发完电话关静音,帮业主回收了旧门窗,开着皮卡回店里。
她今天没什么事儿了,东弟还有得忙,玻璃扔了,铁围栏拉去仓库,攒着卖废品收购站。
下车的时候,不当心碰掉卡车门边加油送的洗车卡,她弯腰去捡,后脊蓦地生出股电击似的酸麻,屈膝半跪,她头磕在车门边。
“咋了咋了?”东弟赶紧来扶。
刘武屋里听见动静也赶紧跑出来,把她安顿在办公室靠墙那张小沙发。
“腰疼。”江有盈手撑额,小沙发装不下她,两条长腿挂在扶手外,眉头紧锁。
刘武让东弟先去忙,给她倒了杯刚泡好的热茶,“累着了。”
不好说是跟女人滚床单滚的,江有盈含糊着“嗯”了声。
“民宿的事情,不是嘟嘟在忙嘛,你有啥可累的。”
刘武从桌上拿了包湿巾给她擦脸,“安装也都是东弟在做,你就当个监工。”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监工一个看店,刘武口才不说有多好,反正比她强,尤其在赔笑脸这方面。
江有盈早些年脾气不好,情商低还容易没耐心,讲话冲,就适合闷头干活。最近两三年幸好有东弟帮忙,她轻松很多。
江有盈眯着眼睛缓了半天,长吸一口气。
“老太婆说,星星自己跑去秀坪了。”
刘武一点也不意外,“清明学校假少,你不让她来就算了,五一还不让来,说不过去,她心里肯定有怨言,孩子想妈妈。”
“现在肯定跟沈新月碰上了。”江有盈说。
刘武回到茶桌边,“碰上就碰上呗,早晚得知道。”
“我跟沈新月分手了。”江有盈又说。
“啊?”刘武终于有了点明显的反应,“啥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