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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怀中。

  双臂垂落,沈新月抵在她肩头,低低啜泣。

  江启明双手托腮,看得目不转睛,只觉比电视机还精彩。

  刘武给她剥了只虾,沾满汤水搁在塑料小碗,“吃,边看边吃。”

  这满大街的人都把她们当热闹看呢。

  “来点酒吧。”刘武要了几瓶啤的给她们,“没说完的话,都在酒里了。”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让人看清自己,也让人糊涂。

  吃完饭,刘武开车送她们回去,时间接近零点。

  江启明靠在后座二人中间睡熟,刘武把车窗打开,偷偷点了根烟醒瞌睡,江有盈迷迷糊糊闻到呛鼻味道,动了动手指刚想坐直骂人,手腕传来力道。

  她偏过脸,沈新月眉头紧锁,梦魇纠缠如经历剜心裂胆之痛。

  车停在村口水泥坝,刘武拉开后车门,江有盈下车,他把孩子抱在肩头,江有盈回车上把沈新月喊醒。

  “能不能走?”江新月拍拍她脸蛋。

  她睁开眼,半醉半醒,之前吵架的事儿全忘了,还以为在家呢,刚睡完午觉,身上懒洋洋没力气,伸直两条胳膊要抱。

  江有盈把人往车门边拽了拽,二话不说一把捞起。

  小孩睡眠深,江启明趴在刘武肩头,半张着嘴口水滴了他满背。

  沈新月确实醉了,她几瓶啤的下肚,觉得不过瘾,后来又喝了半瓶白的。但她真不至于像小孩睡那么死,闭着眼睛躺在人怀里,开始还挺舒服,走出半条巷子,风吹身上觉得有点冷,手脚动动,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警告说“别动”,浑身一个激灵,像条搁浅的大鲤鱼开始猛扑腾。

  “欸——”江有盈松手把她放地上,手还托着背。

  沈新月两条胳膊死死挂在人脖子,睁开眼看到面前人,记忆错乱,想起不久前两人在夜市摊吵架,一声“我去”,双膝噗通跪地,面对面行了个大礼。

  刘武回头,“哈哈”乐了。

  “行,原谅你了。”江有盈两手卡在她咯吱窝,把人提起来。

  老槐树,发新叶,夜风中簌簌响,外婆还没睡,院里亮着灯等,不时从摇椅起身走出大门往外看,两边刚巧碰上。

  “欸——”外婆喊了声。

  刘武转身,抱着熟睡的江启明走过去。

  “还没睡呢。”

  家里两只猫陪着外婆等,听见人声爬起来拱背伸了个懒腰。

  外婆要把孩子接过去,刘武没松手,“放哪儿呀。”

  “我屋吧。”外婆摆了下手,推开房间门之前回头看了眼院门,“你今晚睡沈硕那屋吧,别开夜车了。”

  刘武把孩子抱床上,外婆问他喝没喝,还凑近闻了下。

  “哪儿能,要开车呢,滴酒不沾。”刘武弯腰给江启明脱鞋脱袜子。

  外婆让他歇着,去拧了热毛巾回来给江启明擦手擦脸,门边两个大的没管,爱死死爱活活。

  刘武也懒得管了,扭头直接进屋睡觉。

  沈新月以为外婆是来救她的,结果刘武抱着孩子进去以后里头就没声儿了,她低头揉膝盖,江有盈蹲在她面前,手直接撩她裤腿,“我看看。”

  “不用。”沈新月往后退了几步,又没站稳,后背撞在对面人家户的院墙。

  这次江有盈没伸手。

  沈新月低头盯着运动鞋的脚尖,以及她马丁靴的黑色鞋头。

  她往后退了几步,沈新月抬头,树影爬上眉骨,一点一点,最终完全遮挡她的脸。

  “酒醒之前别洗澡,可能会死。”

  话落转身离去,大阔步,背影一如既往瘦削挺拔。

  沈新月后背倚墙,看她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拐角,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整个胸腔都好像被人打瘪了。

  她缓缓滑坐在地,撩起裤腿,露出青紫的膝盖,看了一圈周围,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

  那么丢脸,那么狼狈。

  酒醉后,人格外伤感,沈新月回到自家小院,外婆带着江启明睡下了,刘武也睡下了。

  不过半天时间,她被全世界抛弃,说“不用”那人就真不帮她揉膝盖了。

  像条死狗趴在走廊,不声不响哭了五六分钟,沈新月拿上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江有盈之前的叮嘱她全忘了,热水淋头淋身,开始有点头晕,感觉呼吸不畅,以为是空气太闷,把窗户打开。

  症状没有缓解,她蹲下缓了缓,感觉好些了继续往身上涂沐浴露。

  重复三次,胃里开始翻腾,她顶着满头泡沫,把脸塞进马桶狂吐,在想是不是夜市卖的烧烤还是小龙虾不干净……

  至此,沈新月仍不罢休,返回莲蓬头冲干净满身泡沫,洗面奶糊脸。

  眼前白光乍现,身体摇晃几下,沈新月看到遥远的天边降下一座白梯,有长翅膀的大胖小子围着她转圈。

  完全丧失意识之前,江有盈那张布满惊惧的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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