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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李致远,江有盈立即就不觉得自己惨了,她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她很好。

  “我第一次到我们现在住的小院,我走进李致远的房间,跟他说,你奶奶让我来跟你生孩子。”

  沈新月眼睛睁得大大。

  江有盈平静道:“他让我滚。”

  那时候的江有盈跟现在不太一样,她认为不能白白霸占人家房子,上前同他撕扯。

  “然后他失禁了,从轮椅下面,滴滴答答淋得满地都是。”

  尊严尽失,李致远大哭,咆哮,把自己从轮椅上掀翻,像个木头娃娃咕噜噜滚到地板,拳头砸地,头磕地,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我上前帮忙,他推开我,用力捶打自己,警告我,再靠近一步,会立即杀了我,然后自杀。”

  江有盈内心对他是充满感激的。

  “他后来对我说,所以你看到了,你比我强,你至少还有腿,你能跑会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没了腿是什么滋味。”

  “他说,别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牺牲自己,做任何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你还那么年轻,你怎么能随便给人生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还说,你没发现吗?你跟你妈当年没差别,你潜意识还是受她影响,想着去靠别人翻身。但没事,你比你妈运气好,你受的罪够多了。”

  江有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想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是了,她险些铸下大错。

  李致远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位老师,他救了她,却救不了自己。

  他看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仍无法自救。

  她在他面前,走路都小心翼翼,她的健康似乎成为一种罪孽,他察觉后,就很少到院子里去了。

  命运待人真是不公。

  之后没多久,星星来了。

  “她真就像星星一样从天而降,给这个绝望的家带来希望。”

  “他在房间里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把脸贴在窗口,冲着我们笑,又失禁了。”

  “那是最后一次,她奶奶给他收拾,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他推着轮椅独立离开家,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我没拦着。”

  ……

  至此,江有盈看向沈新月,目光澄澈,“我对你,再无隐瞒。”

  第69章

  那句“我杀过人”之后,她向她坦白。

  她的过去,她的悲伤、懊悔、庆幸、感恩,她的一切。

  她讲完了,终于不再流泪,从过去的伤痛中抽离,闭眼,深吸一口气,双手揉搓泪干后紧绷的脸颊。

  沈新月一直在她身边静心聆听,不时接两句,避免她太过沉浸,伤了自己。终于结束,她偏过头,轻轻“啵”一下,在她冰凉凉的腮。

  “干嘛又亲我啊。”江师傅手捂脸,皱眉看她,刚哭过声音瓮瓮的。

  挺背,沈新月理直气壮,“是奖励,我给你的奖励。”

  也怕她钻空子,补充,“跟是不是分手没关系,作为邻居,好友,对你今天这番坦诚的鼓励。”

  那些残酷的过往,能鼓起勇气开口,实在不容易。

  她把自己逼到绝境,一口气倒出来,像酒醉后的呕吐,懒得计较样子有多难看,是心理和生理上共同作用,把胃排空,换一个舒服。

  在她们给妈妈烧纸的那片废弃宅基地,她们坐了很久很久,沈新月又偷亲,她有些生气,问“干嘛”。

  “想亲。”沈新月只能这么答。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亲。

  “不许亲。”她挪挪,离她远些,大概一厘米。

  沈新月低头笑出声,“其实你喜欢得不得了。”

  “才没有。”她瞪她。

  沈新月发现她的另一面是很孩子气的,比如她说妈妈教她穿秋裤,边说两只手边伸出去在脚踝那比划,咕咕囔囔,“要先用袜子把秋裤包起来哦——”

  可爱死了。

  又问:“你记住了吗?”

  沈新月想笑,不敢,说会了。其实外婆也是这么教的,她从小就知道,外婆还教过穿外套的时候,记得把袖口捏在手心,袖子才不会跑。

  还有,她似乎很喜欢她小时候穿的那件白毛衣,手捏个拳头放在下巴那,低头,说喜欢脸埋进衣领走在路上的那种感觉。

  沈新月完全懂得,“就是天气很冷,但我穿得很暖和,干干净净走在路上的那种感觉,对吗?”

  她便“嗯嗯”点头,笑。

  好乖的。

  在河边坐了很久,时间并不重要,她们并不急着去做些什么,第二天的事迟一点也没关系。

  沈新月喜欢在秀坪,不用奔命,没人掐着手表在屁股后面拿鞭子抽。

  不得不离开,是发觉蚊子找到她们了,开始一两只还能忍受,渐渐多起来,手痒脚痒,叮得人耳根发麻。

  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伤心是次要的,远远只看见两道人影在河坎边踏着奇怪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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