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在天幕中纷纷扬扬,宛如一场鲜红的鹅毛大雪,随风而落。
落在哪里,哪里便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蔷薇。
咔嚓——
天花板豁然塌陷一块,扑起满屋烟尘。
受惊的老鼠唧唧叫唤,在房梁间乱窜,屋檐瓦片哗啦啦地砸落,碎成一地。
砖石堆砌的房屋在震颤中崩裂开来,像泡沫塑料一样破碎,墙体倒了,屋顶塌了,留下一个大洞里,是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
男孩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稚嫩的脸沾满灰尘。
“妈妈……”
屋内无人回应。
“爸爸……”
依旧悄无声息。
男孩缓缓转头,在塌陷的墙后,余光中扫过一抹红色。
它趴在那里,四脚摊开,吐着舌头,舌头耷拉在地,一动不动。
是牧羊犬,自家的那只。
脑袋还算完整,能辨出原来的样子,但脖子以下却是惨不忍睹。
四肢和躯干布满了血肉溃烂的疮口,小的像硬币密密麻麻,大的如水碗深可见骨,腐烂流脓。
内脏从腹部的花形疮口中流出,红色血水与浊黄的脓液驳杂,恶臭熏天,叫人作呕。
男孩呆呆地望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昏沉的大脑中浮起这段时间的记忆。
他们一家是西西里斯大草原边上的摩恩牧民,有个小牧场,养着几十只羊。
前不久,西蒙城那边来了一队骑士,说战事将至,让他们尽快撤往内地。
父母舍不得牧场,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把人打发走了。
一家人并不担心战争。因为他们与比蒙的牧场也有买卖往来,甚至持有比蒙的经营许可证。
多年战争都没波及到他们的牧场,这次也一定会平安无事……
父母如此想着。
直到昨天清晨,父亲照常放牧,却看到羊圈里死伤遍地,围栏塌了,草皮发黑,烂的一塌糊涂。
他拖着几只还剩一口气的羊仓皇而归。可还没到家,自己的手也开始溃烂,皮肉翻卷,骨头外露。
母亲吓坏了,急忙用草药和绷带替他包扎,不久后,她也开始发烧、流脓,身上出现了相同的花形疮口。
再后来……
再后来…………
男孩喘着气,感到一阵胸闷,胸口像堵了团棉絮。
再后来,父母叫自己也不要靠近他们,叫自己关紧门窗,叫自己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他们说要去镇上找医生。
然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男孩没有乖乖听话。
人生第一次独自看家,让他害怕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他偷偷打开门,想溜出去探险。
也就在那一刻,他看到远处的天空中,盛开了一朵花。
鲜红如血,如梦如幻。
风来了。
呼——
腐朽的屋子轻轻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男孩的视线纹丝未动,只盯着天花板的空洞外,那飘飘摇摇的花雨。
一片花瓣,从夜空中坠落,在阴沉的空气中轻盈旋转,如一只蝴蝶翩然飞舞。
他看呆了,伸出手,缓缓朝那花瓣抓去……
啪。
一只硕大的拳头猛然探出,精准捏住那瓣坠落的蔷薇。
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噼啪,强大的握力压缩着空气发出一声沉闷的气爆。
男孩的视线顺着那只拳头往上看去——
是个陌生人。
肌肉虬结的手臂,粗壮如缆的脖颈,满是横肉的黝黑面庞,脑后垂着十几条粗大的麻花辫。
若不是胸前那对浮夸的胸肌,甚至难以分辨她的性别。
男孩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嘴唇嗫嚅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音节:
“好痛……好痛……救……救救我……”
那陌生人眉头一抖,蹲下身来,粗如树枝的手指轻轻点在男孩喉头。
顿时,痛苦的呻吟与微弱的求救连同呼吸一并停止。
她低头望着那具烂得几近透明的瘦小身躯,目光落在塌陷的腹腔和森森白骨,脸色一片铁青。
她合上男孩双眼,随手将捏成粉末的花瓣扔进尘埃。
下一刻,身形原地起跳,腾空而起数十米高,一匹雪白的天马破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