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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听那些低声讨论里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会试三甲的听到自己还在三甲里,狠狠松了一口气,会试二甲的听到自己在三甲里,脸上难忍失落,但能被讨论的也只有几人,而那些文人墨客也只讨论了一会儿,因三甲同进士的卷子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就转而继续看审卷现场。

  又一柱香,二甲进士的卷子也差不多定了下来,糊名撕开,由礼部吏目在旁登记。

  一甲要放在最后,便要在一甲备用卷子里挑几个二甲出来,到了此时,一甲的糊名也被揭开,除了王驰毅不在其中,意料中的那几人。

  沈闻致、娄暨、嵇临奚、裴雪松、广英逸。

  五人中,仅有嵇临奚乃平民之身。

  沈闻致乃太傅之子,娄暨乃青阳公主之子,裴雪松为国子监司业之孙、广英逸为兖州知府之子。

  看到嵇临奚的名字在里面,王相眼神动了动。

  如今他的儿子已然不能进入官场,他更需要扶持自己的人手。

  王相已经做了决断。

  广英逸的父亲兖州知府,曾经受过镇国公的提携,此时参考,保不得是太子一脉的人,沈闻致无疑是状元,娄暨归属榜眼,探花郎位置,与其落到一个身份立场不属于他的人手中,不如落到嵇临奚身上。

  况且为给平民一个交代,圣上也会择一位平民出身的学子推进一甲中,否则刚才也不会多选几篇文章,扩大一甲范围。

  闭上眼睛,王相从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气。

  今日之仇,他会记在心里。

  太子不义,休怪他王炀不仁。

  “宣——沈闻致、娄暨、嵇临奚、裴雪松、广英逸觐见——”

  被叫到名字的几人,从等候的考生群里走出,跟着宫人来到御座前,理了理袖子,跪在地上叩拜,“草民见过皇上。”

  “都平身吧。”楚景的面色看起来很是温和。

  嵇临奚也看清了当今圣上的样貌。

  虽和美人太子有两分相似,但和美人太子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拿着余光,他又偷偷看了眼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此刻只恨不得上前握着那纤纤玉手,一边放在袖中抚摸,一边深情款款述说自己的那颗真心,和自己这两年的追逐努力。

  但眼下并不是时候,只能强行按捺了下来。

  “你们的文章都各有千秋,实在令朕和众卿难以抉择,既如此,你们就都阐述一下自己的文章罢,也让周围百姓听一听你们的声音。”

  论到口才,嵇临奚对自己更自信了。

  到他时,他上前一步,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嗓音抑扬顿挫,围观百姓字字听得无比清晰。

  皇上显然也是十分满意的样子,听完还转头问太子:“太子,你觉得如何?”

  嵇临奚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明目张胆去看自己的心上人,渴盼着心上人望他,朝他露出欣赏赞扬的目光,只心上人却没有望他,而是脸朝皇帝的方向,眼睫微微低垂,“能言善道、言中有物,关于民生方面,见解独特深刻,儿臣觉得好。”

  “众卿又觉得如何?”

  嵇临奚忍住心中失落。

  怎么不看他呢?难道他刚才说得不好吗?刚才沈闻致和娄暨说的时候,明明从头到尾视线都是放在两人身上,为什么轮到自己,就不看他了?

  难道是他什么时候不经意做了让美人太子反感的事?

  是了,是了!

  嵇临奚恍然大悟。

  眼下在美人太子眼中,自己来自相府善学院,是王相的人,美人太子和王相不对付,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自以为想清楚这一点,他抓耳挠腮,心里无比焦灼,只想跪在对方桌案前,上表着自己的忠心。

  又十分嫉恨地偷偷看了一眼沈闻致和娄暨。

  为了夺得状元之位,这次殿试,他已然没有留一点手,竭尽全力。

  只他之前没有接触过沈闻致和娄暨,听闻的是声名,不知晓自己比之对方差距如何,今日听其它两人阐述自己文章,通身气度和语言内涵到底不是自己能比的。

  难道自己的状元之位,就要这样落入沈闻致手中?

  不甘、十分不甘。

  皇帝看着像是谁都很满意,说与众大臣商议片刻,又过了一会儿,裴雪松、广英逸的卷子被放在二甲里面。

  终于,伴随着最后的名榜与考卷张贴,太监于敬年也宣读了旨意。

  状元沈闻致。

  榜眼娄暨。

  探花嵇临奚。

  此后,三人这次的文章将会被收录在册,留在朝代历时记载中。

  尘埃落定,红绸礼花由宫人送了上来,宫人为三人佩戴在胸前,嵇临奚脸上却没有什么真诚的笑意,他从来都是伪君子、真小人,对所求的东西抱有极大的执念感。

  今日,想象的美人公子垂青目光没能得到,想要的状元之位也没得到,美人公子看那两人都不看自己。

  就在他死死咬着牙关克制时,皇帝开口道:“今日大喜,由太子来为一甲进士戴帽,与民共享这份国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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