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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六。

  春闱开考。

  沉重的院门缓缓朝两边打开,一众文人学子如开闸放水的鱼群一般,手持参考文书朝着入口涌了进去,嵇临奚为了见美人公子一面来得最早,但人群把他挤进去了他也没能见到,只得先过了检查进入考试的号舍,将自己带来的棉被搁置在木板上,打量着考场里官服颜色不同的官员,等待着考试开始。

  时间慢慢过去,第一场的考卷发了下来,随着一声沉重的鼓钟声回荡在耳边,这场决定世间文士命运也关乎一国人才的考试开始了。

  ……

  “开考了?”

  楚郁双手捧着一则册子,抬了下头询问着。

  现在天色已是傍晚,陈公公弯腰道:“是开考了,云生那边传来消息,已经开考一柱香的时间了。”

  会试一旦开考,里面的考生便要待满七天六夜,直到全部的场次都结束,才能离开贡院,等待会试放榜,查看自己名次。

  相比起县试乡试,会试的录取率高得要多,县试是千里挑一,乡试是百里挑一,会试十里挑一,通过乡试的三千名学子,能有三百人考中进士,这三百人,便是新宠入朝堂国库的新鲜血液,其中说不得有人得了天运,最后封候拜相,手握大权,众人畏惧敬仰。

  楚郁放下手中册子,走到窗前。

  只见外面血红天光。

  ……

  “时辰到,住笔——”

  一声高喊,众多学子纷纷停笔,有的还趁着一点时间埋头苦写,满身酸痛的嵇临奚裹着袖子将笔放在一旁,大呼一口长气。他没镜子看自己,不知此刻他有多狼狈,一双丹凤眼眼下青黑,脸颊上有墨水渍,头发凝成一缕一缕,身上的衣服也因为穿的时间长了,而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汗味。

  终于结束了。

  开始收卷,考场中传出几道求情声,是卷子还没做完的,只会试乃国之大考,考场里半点不能容情,那些没做完的卷子,都被强行收了上去。

  等到卷子全部收完,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再次敞开,众人只觉活了过来,忙抱着自己的被子收拾纸笔,朝外面冲了出去,只有的人欢呼雀跃,有的人满面愁容,有的却是才出门就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众生百像,对自己成绩极为有自信的嵇临奚并不在意旁人如何,他一出了考场,就抱着被子找了个角落里头的巷子,开始盯里面出来的人,只他眼睛都盯酸了,也没能见到美人公子出现。

  考试前没看到,考试后没看到。

  他心头已经微微慌张起来。

  像是美人公子那般的人物,就算在人山人海中也能被第一眼看到,而沈二公子也确确实实参加了会试。

  不,人还没走完呢。

  嵇临奚定了定心。

  美人公子那样性情沉静的人,是不会喜欢与一群人挤在一起的,大约是准备最后出来。

  只自己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

  嵇临奚苦着一张脸。

  他现在是丞相一面的人,又在考察期,身边少不得监视的走狗,若自己留在这里只为等美人公子,被猜出用意,再坦荡的前途也会尽毁。

  再忍上一忍,迟早能见面的,何必急这一时半刻。

  还是先回去好好开展自己搞下王驰毅的工作才是,王驰毅不拉下来,自己便升不上去,升不上去,一个寻常进士也无法入美人公子的眼,便是走了天大的运,叫美人公子瞧中了自己富有涵养肯努力的灵魂,但只做一个普通小官,又如何养得起美人公子?拿那一月俸禄五十两?连点油水都捞不着,两袖清风,呸!

  只是这样的结果,根本对不起自己的努力,他要当大大的官,贪大大的钱,养顶顶的美人,如此才能不枉费活这一世,也不枉费自己啃的那么多书,写的那么多文章和诗。

  如此一想,他也就不那么失落了,抱着床被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从书院里走出一人。

  抵唇的咳嗽声,手放下来时,只头发略略凌乱些许,依旧风雅出尘。

  “二公子!”一直在外面守候的几个小厮立刻迎了上去,有的带着汤婆子,有的端着温热的茶水与熬煮的药。

  沈闻致拒了小厮递上来要给他捂手的汤婆子,喝下草药之后,茶水漱口吐入杯中。

  燕淮也走了出来。

  哪怕不情愿,他也在父亲的逼迫下参加了科考,自知自己只能勉强通过乡试步入会试,能有这样的成绩,还是太子殿下带着他在文学殿听一众大儒讲课,又与他看书,才有这样的结果。

  但也止步于此了。

  若能通过会试,那才是笑话。毕竟他就不是个会读书的人。

  看见沈闻致,燕淮本打算不理会,病秧子一个,与自己玩不来,而且沈闻致性格冷漠,自己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受虐喜好,正要就这么离开时,想到自己决心效忠的太子殿下,眉头一挑,还是走了过去。

  “沈二公子,好巧。”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见过燕世子。”那些下人都是见过他的,弯身行礼。

  燕淮摆手:“不用这么拘礼,不叫也没事。”

  “燕世子。”沈闻致回头,也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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