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上的珍珠流苏,忽然轻笑出声,“毕竟...本王把整个王府的金库,都换成了能博你一笑的东西。”

  陆晚凝掀开喜帐时,正看见女儿攥着新郎官的衣袖撒娇,那支翡翠镯子在晨雾中泛着温润的光,仿佛一块凝聚着岁月温柔的玉石。她望着廊外被红绸染得透亮的梧桐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忽然想起昨夜听见的低笑——原来这世间最动人的誓言,从来不是刀光剑影里的生死相许,而是晨光熹微中,有人为你簪花时,指尖落下的那缕温柔。

  “娘亲快看。”她转身时,嫁衣上的银线蝴蝶栩栩如生,仿佛振翅欲飞。腰间系着的同心结是用夜九宸的玄色衣带编织而成,每一个结扣都蕴含着他的深情。

  陆晚凝望着女儿耳尖的薄红,忽然伸手替她抿了抿发梢。镜中母女的倒影重叠,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她看见自己年轻时出阁那日,母亲也是这样替自己戴花,指尖的温度仿佛跨越了二十年光阴,依然温暖如初。案上铜漏滴答作响,记录着时光的流逝,窗外传来鞭炮声,惊起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扑棱棱的翅膀声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分生机。

  “其实啊...”东方婉儿忽然握住母亲的手,触感如记忆中般柔软却布满薄茧,那是常年握药杵磨出的,见证了母亲的辛劳与坚韧,“我昨天偷偷试了喜服,发现口袋里缝着这个。”她摊开掌心,露出枚刻着“平安”的小银牌,边缘还带着齿痕,分明是夜九宸用牙咬着刻的。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却比任何精美的书法都更让人心动。

  陆晚凝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刻字,忽然笑出泪来。她想起昨夜路过库房,看见夜九宸握着刻刀趴在案上,墨发用红绳随便束着,显得有些凌乱。脚边堆着几十块刻废的银牌,每一块都承载着他的用心与执着。而他面前的烛台上,插着支快燃尽的红烛——那是从她房里偷拿的“子孙烛”,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

  “傻孩子。”她用帕子替女儿拭去眼角的胭脂,却不小心蹭花了一点,“以后若是受了委屈...”

  “才不会呢。”东方婉儿转身抱住母亲,嫁衣上的金线硌着下巴却不觉得疼,因为此刻心中满是幸福,“您看他连喜帕都要绣满我的画像,哪舍得让我受委屈。”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急切的慌乱,便知道是夜九宸在廊下打转,忍不住轻笑出声,“娘亲听,我的新郎官要急坏了。”

  陆晚凝最后替女儿整理了下霞帔,那霞帔上的刺绣精美绝伦,每一针每一线都诉说着美好的祝福。看着那抹艳红在镜中铺陈开来,她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偷穿自己的绣花鞋,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长大了要嫁给娘亲”。如今那小小的身影早已亭亭玉立,嫁衣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织着旁人看不懂的情语,承载着女儿的幸福与憧憬。

  “去吧。”她轻轻替女儿盖上喜帕,珍珠流苏拂过女儿颤抖的睫毛,“记得...多笑笑。”话音未落,院外便传来暗夜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夜九宸刻意压低的嗓音:“岳母大人,可否...让婉儿出来了?”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像极了当年陆砚尘在喜帐外等她时的模样,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东方婉儿扶着母亲的手起身,绣鞋踩过满地红毡,柔软而温暖。她听见自己心跳声与远处的喜乐重叠,仿佛奏响了幸福的乐章。她知道,穿过这道门槛,便是全新的人生,但掌心握着的银牌还带着体温,母亲指尖的温度还留在发间,而那个总把“我在”挂在嘴边的人,正隔着喜帕,用全世界最温柔的目光望着她。

  晨雾渐散时,喜轿的帘幕被轻轻掀开。东方婉儿隔着金线流苏,看见夜九宸的喜服上沾着片花瓣,定是方才翻墙时从树上蹭的,那片花瓣仿佛是大自然送来的祝福。他伸手扶她下轿的瞬间,袖中滑落张纸笺,她眼尖地看见上面写着“如何让婉儿每日笑三次”的字迹,忽然隔着喜帕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

  陆晚凝站在廊下望着这对璧人,只见阳光穿过红绸,在女儿嫁衣上织出流动的金纹,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她摸了摸袖中那枚刻着“长乐”的银牌,那是方才趁女儿不注意塞进去的,寄托着她对女儿的美好祝愿。忽然明白所谓嫁女,从来不是失去,而是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珍宝,终于找到另一双手,能比自己更小心地呵护。

  风掠过庭院时,红绸与喜帕同时扬起一角。东方婉儿看见夜九宸眼中倒映的自己,比镜中的还要动人,而他耳尖的薄红,正与她嫁衣上的金线相得益彰。远处传来鞭炮齐鸣,惊起满树桃花,花瓣如雪花般飘落。有几片落在陆晚凝肩头,她忽然想起女儿出生那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桃树下的药香混着奶香,而如今,这缕香终将蔓延成另一个家的温度,温暖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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