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谋（第151章）黑血为食
矿洞最深处，腥风粘稠如沼泽。暗红河流在嶙峋晶簇间蜿蜒，每一次“咕噜”冒泡都挤出混杂铁锈与骨糜的恶臭，像整座矿脉在消化胃里腐烂的血肉。黑血河的流淌，便是沉睡巨兽肠道的蠕动。
楚烬紧靠身后冰冷、不断渗滴粘稠黑浆的岩壁。胸前被黑血矿尘蚀穿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拉扯出更深更刺的剧痛，仿佛无数钢针在绞动内里筋肉。但这痛楚下方，魂海最沉冷的底处，一柄名为“葬渊”的太古凶兵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悸动，如同胃囊摩擦锈铁板的声音，隔着无形屏障催促他——饮血！饮下更多的血！
左肩锁骨下，那枚深陷皮肉、在濒死边缘自发生出的诡谲黑纹，其搏动沉缓如地心闷雷，每一次舒张都带出骨髓深处的寒流，似有活物在皮囊之下顶撞，渴求破皮而出。它正缓慢却贪婪地吮吸着矿洞污浊空气中每一丝逸散的黑血气息，缕缕黑红雾瘴被牵引着，没入那不断扭曲蠕动的纹理深处。
轰隆——！
整座地下矿窟剧震！非是地裂之兆，却像埋藏万丈地肺的庞然巨物痉挛翻滚。洞顶黑尘与凝结的血渣簌簌砸落。紧随其后，矿脉最幽邃核心处，一声震碎魂灵的原始兽嗥撕裂死寂，带着蛮荒创世的狂暴，横扫一切！
“呜——嗷——！！！”
吼声在所有矿奴识海中轰然炸开，瞬间抽干魂魄灵光！靠得最近的几人眼珠暴凸，七窍黑血狂飙，烂泥般瘫倒；稍远的躯体僵硬如劣质石俑，面上唯剩凝固的极致恐惧。黑血河的“咕噜”声变得急促癫狂，如同沉眠的贪兽被骤然唤醒饥饿本能！
吼声尽头，那深黑如巨兽喉管的矿道转折口深处，两点猩红猝然亮起，针尖大小却瞬间膨胀为两轮悬于黑暗深渊顶端的血月！冰冷！酷烈！只余吞噬万灵的纯粹食欲！
血光泼洒，映亮洞口处一道佝偻却异样魁伟的身影——矿场主哈鲁。
此刻的哈鲁，身躯怪诞地肿胀如吹胀的皮囊，坚韧皮袄被撑爆撕裂，暴露出的皮肤下，蛛网般虬曲盘绕的暗红血管如同复活的地龙，暴凸蠕动。脖颈歪折至非人角度，属于哈鲁的精明油腻被彻底抹除，唯余一片空洞非人的冷漠残忍。那高悬的血月，便嵌在他空洞眼眶之中，邪火燃烧！
“嗬…嗬嗬…” 漏风般的刮骨怪笑从他撕裂的嘴角挤出，声音如砂石在铁皮上拖拽，“找到…鲜活的…容器……”
他缓缓抬起右臂——臂膀粗若腐朽巨木，肤色沉似浸透尸油的烂石，五根指甲暴涨弯曲成淬毒的墨色剃刀。掌心向下，对准下方奔涌最疾的一条黑血长河，猛地箕张五指！
“醒来！吾爪牙——！”
轰！
掌心一个暗红粘稠的能量漩涡轰然炸开！恐怖吸力爆发！下方咆哮的黑血长河如被激怒的凶蛟，瞬间沸腾！凝固的黑血浆液活物般拔地而起！
哗啦——！
一头完全由漆黑浓稠血髓构筑的庞然怪物跃出河面！它无固定形体，如同无形巨手搓揉拉伸的巨大蠕泥，体表无数裂口开合，流淌涎液与黑雾，每道裂口深处皆弹出獠牙倒刺与锐利钩爪！无声的魂啸撕裂矿道，直扑那几个尚在僵直的矿奴！
仅是序曲！
哈鲁掌中漩涡疯狂转动，腐朽波动瘟疫般扫过两侧岩壁、地面蜿蜒的污血流淌！
轰！轰！轰！轰！
一头！两头！十头！百头！形态狰狞扭曲的黑血凶物从矿洞每一块阴影、每一处污秽汇聚处咆哮凝聚！覆甲千足血蜈蚣！脊生骨矛无头巨人！吞噬万物的腐泥血浪……猩红双瞳燃着与哈鲁同源的凶戾魔焰！被唤醒的兽潮，卷裹着矿脉万年沉淀的怨毒，化作污秽血海洪流，碾向一切生灵！而楚烬身上那不断散发“异香”的容器气息，便是这无尽血浪的核心涡点！
“享宴……开始！” 哈鲁喉咙里滚出满足的呜咽，猩红魔瞳死死咬住矿道尽头孤立如礁石的楚烬。
矿洞倾刻化为血肉磨盘。
污血狂潮奔腾，腥风裹挟着魂嚎撕扯奔逃的矿奴。黑血凶兽无畏无痛无疲，寻常矿镐如击烂泥。每一次触碰撕咬皆携腐肉蚀魄之毒，血肉沾之即如蜡融骨朽。
“呃——！” 凄厉哀嚎骤停。一矿奴被形似蜘蛛的血兽步足贯穿胸腹，裂口开合间吞噬脏器。未等尸身倒地，黑气已由伤口侵染全身，皮肉飞速灰败干瘪，眼珠瞬覆墨色，嘶吼着爬起扑向旁人。
增殖！可怖的同化！被撕裂的血肉滋养新兽，被污染的灵魂碎片重铸更扭曲的爪牙！矿奴数量雪崩递减，兽潮却如火上浇油，愈狂愈密！
楚烬背脊抵紧冰冷矿岩，每一次呼吸都似钢刀刮过胸腔伤口。左肩黑纹搏动如烧红烙铁，冰寒凶戾之力却被矿洞弥漫的饕餮威压死死镇压。体内葬渊如狱中狂兽冲撞栏柱，渴求生魂血食！
“还不够……”楚烬齿缝间洇出血沫，牙龈深陷。他感知葬渊的嘶吼，也模糊触碰到黑纹之下那掌控黑血权柄的边缘，但这份力量如未经驯化的远古凶蛟，野性难测，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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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破空锐啸刺耳！一根由凝固黑血凝聚而成、布满骨刺棱角的狰狞触手，撕裂浑浊腥风，如毒矛射向楚烬面门！是那头盘踞在河心的无头血兽之王！庞大的半液化躯塞满半截矿道，裂口深处无数细密倒刺钢牙彼此摩擦，无声厉啸！
命悬一线！楚烬身躯猛然下沉！动作快如鬼魅，几乎是贴着冰冷地面滑开数尺！
呜——！
骨刺触手擦着他鬓角发丝掠过，如同烧红的铁钎般狠狠楔入身后岩壁！
嗤啦！
坚硬的黑纹岩壁如腐土般被洞穿！碎石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