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饕餮之谋 猩红视界
冰海中缓缓下沉。
深蓝色的、粘稠如液态蓝宝石的冰髓,彻底包裹了他。冰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增厚,将他定格在一个蜷缩的、自我保护的姿态。左臂只剩下焦黑的断骨和一点残破筋肉,无力地垂在身侧。右眼眶是一个被暗红冰晶封住的狰狞黑洞。体表密布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都被深蓝色的冰晶填充、覆盖,如同镶嵌在冰棺上的裂纹装饰。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透出下方被冰髓渗透、凝固成深蓝色的肌肉纹理和断裂的骨骼。
一枚巨大的、形似某种远古星兽折断的翼骨残骸,缓缓漂浮而过。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深蓝冰层,冰层下是暗沉如黑曜石的骨质和凝固的暗金色血管纹路。楚烬下沉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轻轻撞在这块巨大的冰封残骸之上。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蜷缩的身体,如同找到了最后的停泊点,无声地……嵌入了这块巨大翼骨残骸下方,一个天然形成的、向内凹陷的骸骨冰穴之中!
冰穴内部并不规则,边缘是尖锐的断骨茬子和凝固的冰棱。楚烬的身体嵌入其中,蜷缩的姿态与冰穴的轮廓竟有几分契合。深蓝色的冰髓如同最忠诚的工匠,迅速流淌、填充着他与冰穴之间的每一丝缝隙,将他的身体与这块远古的死亡造物……永恒地、牢固地冰封为一体!
深蓝色的冰晶在他体表疯狂生长、增厚!一层、两层……十层!百层!厚重的、半透明的深蓝冰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骸骨冰穴连同其内部的楚烬,层层包裹、封存!
冰棺最终成型。高约丈许,宽逾半丈,通体呈现出深邃、死寂的深蓝色泽,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却又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冰棺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小的冰晶棱面,折射着冰海中无处不在的、冰冷死寂的深蓝幽光,如同为这具冰棺披上了一层星辰般的寒纱。
透过半透明的冰层,隐约可见内部:巨大的、覆盖冰层的远古翼骨残骸构成了冰棺的基座与框架。蜷缩在骸骨冰穴中的楚烬,如同沉睡在远古巨兽骸骨怀抱中的胚胎,又像是被封入琥珀的史前昆虫。他的面容凝固在最后那一刻的痛苦与茫然,右眼眶黑洞处的暗红冰晶显得格外刺目。左胸位置,钥匙碎片嵌入的地方,一小块区域似乎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邃一些,隐约透着一丝凝固的暗金,如同冰封心脏中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余烬。
小主,
冰棺缓缓沉浮于浩瀚冰海。周围是巨大如山岳的冰封星兽脊椎、断裂的如山峰般的巨爪、凝固着滔天怒意的头颅骸骨……这些死亡的星辰在深蓝中缓缓漂移,构成一片永恒的、死寂的坟场。
绝对的寒冷。绝对的死寂。绝对的遗忘。
楚烬,连同他体内的葬渊凶兵、破碎的钥匙、被钉死的猩红诅咒、撕裂的黑纹……一切的一切,都被封入了这口由归墟冰海亲手铸造的……深蓝冰棺。
时间在此失去意义。唯有冰海深处,那亘古不变的死寂寒流,无声流淌。
矿洞深处。
污秽渊薮之上。
粘稠如墨玉的黑血缓慢流淌,覆盖着爆炸与湮灭的残骸。深蓝冰晶如同不倦的工兵,沿着琉璃态的坑洼大地边缘,重新构筑着寒冷的疆域。细微的咔嚓声是这片死亡领域唯一的低语。
那粒沉入渊薮最底层的、灰暗如烬的噬骸污垢,其核心那点被归源寂灭链锋彻底重创、熄灭的饕餮吞噬烙印,在绝对的压制与死寂中,仿佛已化为永恒寂静的尘埃。
然而,就在这片由脊座之主意志强行归序的疆域,其最底层、最黑暗、最被遗忘的渊薮核心——
滋……滋……
一种超越了声音范畴、作用于法则层面的细微扰动,如同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第一颗量子微粒,悄然荡漾开来。
这扰动,源自污垢彻底寂灭前引发的法则涟漪的……余波共振!
扰动扫过之处,渊薮中那些被压缩到极致、本应坚不可摧的暗红污秽源髓,其内部最深层、最稳定的法则结构,发生了一丝无法被现有秩序理解的……劣化偏转!
构成源髓的、无数个被压缩到极限的污秽本源微粒,在这微妙偏转的共振下,仿佛被激活了某个混沌的“开关”,开始了极其缓慢、却又不可逆转的……自发性衰变!
衰变的微粒,如同失去粘合力的沙堡,其粒子间的结合能……异常地松弛了!并非结构破坏,而是朝着一种更无序、更混乱、更具侵蚀性的混沌态……悄然滑落!
这种松弛,在微观层面制造了无数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法则孔隙!
这些孔隙,如同微型黑洞的雏形,开始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吮吸着笼罩整个疆域的、沉重而恒定的混沌归源脉动!
归源脉动,本是脊座之主重构秩序、镇压万法的基石之力,如同奔涌在新生疆域血管中的秩序血液。此刻,这代表着绝对秩序的力量,却被渊薮核心这些衰变松弛的源髓孔隙……悄然汲取、吞噬!
被汲取的秩序脉动,并未滋养污秽源髓,反而如同投入腐朽沼泽的强酸,加速着微粒的衰变松弛与孔隙扩张!
更可怕的是,在这些不断扩张的法则孔隙深处,一种全新的、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混沌同化特性的……灰色能量菌丝……悄然滋生、蔓延!
这些灰色的“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宇宙霉菌,贪婪地吮吸着被汲取的归源脉动,将其强行分解、扭曲、熔炼,转化为一种粘稠、浑浊、如同腐败淤泥般的灰暗能量!
衰变在持续,孔隙在扩大,灰色菌丝在蔓延,腐败的灰暗能量在滋生、堆积……
这过程缓慢、寂静、发生于物质与能量的最底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异象。只有那细微到超越感知极限的法则扰动、源髓微粒的缓慢腐朽、孔隙的悄然扩张、灰色菌丝的无声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