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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线团滚到脚边,她笑着用金陵话喊他捡,声音像浸了蜜。
里屋传来竹针相碰的沙沙声,
岳母林淑兰坐在藤椅上,脚边炭盆烧得通红。
见古之月进来,她忙放下手里的浅灰毛衣,
袖口还沾着没拍干净的毛线碴:
"可算回来了,路上冻着没?"
她往炭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蹦起来,
映得她鬓角的白发发亮。
古之月刚要开口,就见她捧起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
针脚细密,领口处还绣了朵极小的木棉花——
凌觅诗生前最爱绣这个。
"是照着觅诗给你织的那件打的样。"
林淑兰声音轻得像棉絮,指尖抚过毛衣袖口,
"她走前说,这花色耐脏,你在军校穿合适。"
古之月忽然听见耳旁响起细密的织毛衣声,
仿佛凌觅诗就坐在对面,
煤油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
毛线团偶尔滚到他脚边,她会笑着用织针戳他膝盖:
"死鬼,帮我捡捡。"
那时屋里总有股淡淡的樟木香,混着毛线的羊毛味,
她织累了就靠在他肩上,哼两句苏北小调,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
"正月十八你生日,"
林淑兰往他手里塞毛衣,指尖冰凉,
"你干爹早年说,过生日要吃碗红糖水卧鸡蛋。
今年...你徐兄弟说要带着刘姑娘来,热闹热闹。"
古之月摸着毛衣上的木棉花,
绣线比记忆里的粗些,想来是岳母眼神不好了。
炭盆里的炭"啪"地炸开,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
,他突然想起凌觅诗最后一次织毛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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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被针戳破,血珠滴在米白色毛线上,
她笑着说要绣朵红梅,可终究没绣完。
外头传来凌凤山的咳嗽声,夹杂着徐天亮的笑骂:
"老丈人,咱明儿去码头扛包吧?
多赚俩钱,够给古兄弟买架战斗机当生日礼物!"
刘海棠的笑声像银铃:
"得了吧,你扛包能把码头压塌!"
古之月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粮店门口的瓦罐还摆在那儿,
里头的铜板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远处传来防空警报的预演声,低沉如闷雷,
却掩不住屋里炭盆的暖意,
和岳母织毛衣时竹针相碰的沙沙声。
他知道,这个冬天很冷,可有些东西,比炭盆更暖。
就像粮店门口那些捐钱的人,脱了棉衣的学生,
捐出全部积蓄的乞丐,还有把一天收入都倒出来的凌凤山,
他们眼里的光,比冬阳更亮。而他手里的毛衣,
针脚里藏着未说完的思念,
就像凌觅诗没绣完的红梅,在记忆里,永远开得鲜艳。
腊月的风又起了,吹得粮店的招牌吱呀作响。
古之月把毛衣贴在胸前,仿佛能听见妻子的心跳。
岳母又拿起了毛线针,竹针穿过毛线的声音,
和记忆里的重叠在一起。
他知道,有些告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就像这些捐钱买飞机的人,
他们盼着有一天,铁鸟能划破长空,
载着他们的思念和勇气,飞向胜利的晴空。
而此刻,在谷丰源粮店的里屋,
炭盆的火光映着三代人的身影。
凌凤山在外头拨弄算盘,算着今天的捐款数目;
林淑兰低头织毛衣,偶尔抬头看一眼女婿,眼里满是心疼;
古之月望着窗外,想着徐天亮说明年要带他去看长江。
远处的警报声停了,换来一片寂静,
却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