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叶氏的声音便已哽噎得不成样子,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我们夫妻相处多年,我已无所谓什么举案齐眉、夫妻和睦了,连死我都不怕......只望母亲和兄长能够看在我的面上,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就把这些拿出来,牵制住贺家,不至于让我儿在家里处处受人欺凌、举步艰难......”
叶大爷满脸悲色的看着这个自小就总是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妹妹,此刻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与无助,让人看了心疼不已。他再也忍不住了,蹲下去拉着叶氏的衣袖哭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的叶二爷眼神十分冰冷。突然,他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动作利落地打开放在桌上的那个匣子,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便转过头来望向叶大爷,沉声问道:“大哥,之前那混账东西不是要求我们出资,好让他在上京开设一间布坊料子和一家衣铺子吗?”
听到这话,叶大爷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叶二爷,声音略带哽咽地回答:“我拒绝了。”
叶二爷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既然他要开,咱们就出钱给他开,只是里面的人要全部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日后妹妹用起来也更顺手些。”
叶大爷毕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叶二爷的意思,止不住冷笑:“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叶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从祠堂回来的时候,陈妈妈赶紧给她上了药:“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去割了那道疤呢?且还说出那样吓人的话语来,吓死奴婢了。”
叶氏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任由陈妈妈为自己处理伤口。她那双哭过的眼眸此刻犹如深潭一般平静,毫无波澜。
过了一会儿,叶氏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跟着我最久,也明白我看着表面厉害,实则对这些事总拿捏不好。若非三弟妹这些年教了我许多,不然怎么能拿捏住那些不安分的蹄子们,更别提防范那居心叵测的老虔婆了。”
说完这番话后,叶氏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白瓷裂冰纹的茶杯喝了一口松阳茶,接着,她放下茶杯,继续道:“所以这次,便是我的法子了,我若是不这般言辞激烈,不让母亲和哥哥亲眼见到那道疤,这事就不能更加顺利。”
陈妈妈仍旧满脸心疼的抱怨:“可您自小在叶家就备受疼爱的长大,只要您开个口,哪有办不成的事儿呀?何苦呢......”
叶氏轻轻笑了一声,摇摇头,眼神却是很坚定:“我这一疤,是要为我的春哥儿挣好处的。”
她静静地等着陈妈妈帮她换好了药,便又重新拾起针线,继续专注地绣起景春的褂子来:“我也算是幸运,三房这么帮我,好歹不至于让我在那府里孤立无援,只是这种事万万不能被他们知道,但凡家族都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交给母亲和兄长是最明智之举。”
“况且......”叶氏停了手里的针线活,眼睛直直的看着窗户刻着的鲤鱼戏水纹样,就这样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之后,她才像是回过神儿来一般,缓缓地开口:“一个能对自己亲生儿子下狠手的人,我实在是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