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想起了他那日对自己施邢的场景,不由得喉头滚动,硬着头皮道:“你设计李栋入了局,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倒卖盐,是与不是?”
朱成康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烛火在他面上投下阴鸷的影子。他转身直起身子大手一挥,便有人抬着一个缸子进来。
朱成康的眸子里透出阴森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颜大人真是老糊涂了,令甥在赌坊欠下巨债,在下不过是请他喝了盏茶,听他诉诉苦,如何成了设计了?”
颜安喘着粗气,血丝密布的眼盯着那缸子,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忽觉悲从中来,此刻也不怕他,索性撕破了脸冷笑着,血沫自齿间溢出:
“李栋这个蠢货,你早算定他贪得无厌,先以半船私盐试水。等他尝到了甜头,你再偷偷以数十艘船坐实其罪,从头到尾你针对的就不是他,而是老夫。”
朱成康亲手往缸中斟酒,又拍了拍手称赞:“颜大人果然老辣。你倒卖官职、放印子钱害了人命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怎么不去问问你那好夫人,她可是苏家的人。”
朱成康忽然凑近,绣春刀鞘抵住颜安下颌:“您猜,苏从锦安插在吏部的棋子,是您,还是您那位好夫人?”
颜安瞳孔骤缩,干裂的嘴唇开合间,露出染血的后槽牙,只听朱成康缓缓道:“令夫人每月都会去平安寺上香,我的人在她常住的厢房里搜出了密道,里面则放着两层匣子,里面是官员任职调动的名单。”
颜安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
朱成康冷笑一声:“老不死的东西,连自己的亲侄女都可以算计着让她跟着你们一起陪葬,不过也是,”
他眼神闪烁:“连自己亲孙女都可以拿来算计,何况只是个侄女。”
"盯上的岂止是你?"
朱成康在倒满酒的缸里舀了一口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木勺晃出细碎金光,他喝了一口方道:“这酒可是苏和花雕酒,下官又叫人在里面加了点枫糖,甜滋滋的。”
他有些夸张的咂了咂嘴,看着颜安的反应,继续道:“只是不知颜大人这些年靠着人血养出来的身体,会不会让这酒更好喝呢。”
颜安是苏从锦安插在朝里的烟雾弹,靠着他在吏部的职位安插自己的人,此次虽不能将他的人连根拔起,却也带出了他安插的一些人。
问题根深蒂固,并非一日之功就能解决。
颜安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间发出咯咯声响,不知是笑还是咳:“你这个疯子,这是圣上的意思,是不是。”
朱成康笑而不语,颜安忽而收敛了笑意,目光如刀:“可是,我很想问一句,前指挥使刘风俞在追查此事时却是被人暗杀。”
他的眼睛此刻目光如炬:“老夫想问问朱指挥,不,是朱指挥使,这里面,你可有什么头绪吗?”
话音未落,四周忽的静得可怕,唯有残烛爆了个灯花,恍若一声叹息。
“令爱昨日被送进教坊司,听说哭得嗓子都哑了。”
颜安浑身剧震,铁链哗啦作响。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间,竟似一头困兽。他盯着朱成康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敢威胁我?”
朱成康笑意渐敛,眼底寒芒毕露,却不答话,只挥手命人施刑,诏狱之中,顿时响起撕心裂肺之声。
......
贺景姿去了书海阁,阁内檀香混着墨香萦绕十分好闻,可里面的人却是不多,只零零散散的几个。
伙计忙迎了上来,哈着腰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书?咱们家这有新到的诗雅集和话本,县志、史记也是有新编的。”
贺景姿按照贺景春的话和他说了:“前阵子家里人一直头疼脑热的,正想买本《伤寒论》回去捣鼓捣鼓呢。”
小厮闻言看了她两眼,笑眯眯的点点头,引着她走到二楼的最里处,在格子上拿了一本给她:“姑娘可仔细瞧瞧是不是。”
伙计压低声音,将书递来时指尖在封皮上轻叩三下。贺景姿接过时,掌心触到夹层里硬物,面上却只作不知,指尖摩挲着书页,抬眼时已换上闺阁小姐的怯生生笑意:"劳烦寻些桑皮纸来包书。"
贺景姿捏紧书卷,只作寻常购书模样。等回了府偷偷从袖口拿出来,只见几枚药丸藏于书页之间,方松了口气,她这些时日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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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贺景春正在看着齐国安给他编的医书,忽闻门框轻响。丰年探进半个身子,绿豆大的眼睛左右逡巡,像只警惕的麻雀,确认无人后才闪身进屋,门轴 “吱呀” 声里带起一缕穿堂风,吹得案上医书哗啦啦翻了两页。
他低身和贺景春悄声道:“三爷,药已夹在书中,四小姐想必已收着了。”
贺景春目光未离书页,只 “嗯” 了一声。丰年有些疑虑:“三爷,为何您不让白英生重病,再赶去庄子上?”
丰年急得直搓手:"白英晚上屡次要往您屋里钻,老夫人又紧盯不放......"
贺景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道:“你没听祖母那日话里有话吗,岂会容我轻易打发白英?前番将她强留在蟾花堂,便是试我深浅。即使她们两个赶出去了,祖母也会再找新的进来,反反复复的惹人烦。”
丰年苦着脸,额角沁出汗来:“这可怎么好。”
贺景春挑着眉继续看书:“快了。与其被动让人送上来,倒不如咱们自己找人。”
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