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

  15.

  6月9号当日,距离他18岁只剩两天,徐砚白度过了人生中最充实的一天。

  拜访对方父母前,徐砚白先去了身亡女生埋葬的墓园。

  时隔一年,他终于在墓碑前见到赵思婷的照片,放下一只百合花,鞠躬说了声真心实意的抱歉。

  随后,他打车去了赵思婷的父母家,见到了双双白发的夫妻,没再像去年那样被轰出去,反而得到宽恕。

  时间还早,徐砚白赶往红十字会,再三确认签署遗体捐献只需年满十八周岁,在门口和委托律师进行了简单通话。

  傍晚他归家,偌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才想起是母亲和刚出生的妹妹还在月子中心修养,百忙中的父亲都特意前来照顾,一家三口阖家欢乐。

  徐砚白在浴室里反复洗手,手背被肥皂搓得通红,新伤旧疤一起破裂,温水混着血红色一同流进下水道。

  好消息在晚上到来,医生来电说找到了愿为苗荼治疗的权威专家,不日后就能空出时间会诊,手术成功的概率极高。

  徐砚白由衷感到高兴时,收到了苗荼的短信。

  他问起18岁前最后一天的安排,女生兴冲冲问他,要不要去海边走走、晒晒太阳。

  徐砚白答应下来。

  他在晨曦拨云时动身,离开前,将平日随身携带的滴胶爪垫拿出来,用手帕包好,小心放进琴盒夹层里。

  这个爪垫最后是要留给苗荼的,就当是他和六安共同保佑她,希望她一生平安健康、快乐无忧,能亲眼见过这世上每一处美景、吃遍天下每一道美食。

  高考后的海边人尤其多,徐砚白漫无目的沿着海岸线走,带着随时启用的录音笔,耳机里播放着那首他最爱的“secret base”。

  唱到“强忍泪水笑说再见,心中痛苦难耐”那句时,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落单的小女孩,过腰的浪花猛的向她而去,似要将她卷入大海的深渊巨口。

  这一次没有犹豫,徐砚白冲向了他能够救起的小女孩。

  海浪裹挟着他朝深海而去时,徐砚白感到了久违的解脱,原以为无比痛苦的窒息感没有降临,反而更像回到最初的时刻,那个母亲或许爱过他的时候。

  耳边再次响起歌声,只不过这一次歌唱的人,变成了苗荼。

  一曲终了,他心爱的姑娘站在阳光下,笑着对他说:“徐砚白,我等你回来。”

  徐砚白迷迷糊糊地想,终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吧。

  还会再见面的吧。

  再见面吧。

  再见。

  祖孙二人从来算不上亲近,老人却红了眼眶:“怎么会很好呢,明明瘦了这么多。”

  老屋窄小又破旧,灯泡时不时断电,傍晚甚至能听见冷风钻进墙缝的窸窣声,但让徐砚白酸了鼻头,久违想起“家”这个词。

  眼眶发热,他仍是温和笑着解释:“真的没事,可能是想家了。”-

  可当过去17年被他称作家的地方,一次又一次警告他回上海过年时,徐砚白实在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出事不过一年,母亲已经快要生产,共进晚餐时,徐砚白作为耽误母亲事业的绊脚石,承受着女人近乎仇视的眼神,下一秒就听见她急切地询问家庭医生,马上要来到人世间的小家伙是否健康,事无巨细。

  徐砚白恍然大悟,爱是多么难以捉摸的存在。

  有人穷尽一生都求之不得,有人与生俱来便承万千宠爱。

  好在这个除夕也不算毫无收获,医生带来治疗苗荼听力的好消息,律师几次婉拒后接下他的委托,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满18岁就可以自愿签署遗体捐献。

  忙完一切已是傍晚,家里没有等他的人,徐砚白就带着口罩在街上游逛,在欢天喜地的迎新乐声中,旁观别人的幸福。

  没想到被卖“明信片”的小女孩缠上,收下徐砚白的钱时,眼泪止不住地流。

  临别前,小姑娘感激向徐砚白大喊,说像他一样善良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

  徐砚白在夕阳下失笑摇头,目送瘦小的背影远去消失。

  如果善良的人都能长命百岁,那如他一般十恶不赦的人,是不是就该注定短命了?

  10.

  回郦镇后,时间像被按下加速键。

  高三百日冲刺如约而至,全体学生熬夜奋战,徐砚白已经拿到国外知名学府的offer,不必在题海中苦苦挣扎。

  时间珍贵分秒必争,他能日渐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对班上同学来说,本身就是种困扰,屡次和班主任请假,都因为理由不当被拒绝。

  黄老师是很正直的人,说话直白:“流言蜚语不用放在心上,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徐砚白看的出老师对他的信任,只是没承起对方予以的厚望。

  他真的努力过。

  在操场被不明石子砸中后背时,他选择视而不见;在食堂被人迎面泼剩饭时,他选择忍让谅解;可当那些有关苗荼的污言秽语、充满私欲的意淫和揣测一字一句扎进耳朵里时,理智终于当场出走,于是当场在厕所里动手。

  惊恐尖叫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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