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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
她这才反应过来,掉落的是钟楼上的分针。
可身边却响起了“咚”的一声,一颗球状物弹跳了几下,在草坪留下了淋漓血迹,凌乱的黑发下,一双男人的眼睛惊恐而空洞地睁着。
就像设计好的那样,徐小铭父亲被表针削掉了脑袋。
僵立着的躯体这才轰然倒地,林棋冰后退半步,抬头望向天空,失去了分针的表盘像一张苍白的脸,俯瞰大地,孤零零的时针躺在2和3中间。
这场血淋淋的惨剧好似预示着开幕,在林棋冰的惊愕眼神中,时针缓缓跳了一格。
“咚——咚——咚——”
整点报时的钟声响起,林棋冰好像听到了模糊的尖叫,周围风声簌簌响起,树叶沙沙,好像无数个诡秘的脚步,正从小镇另一端席卷而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绿书包和人头,朝小镇中央奔跑而去,一路上,林棋冰遇到了很多小镇居民,随着周围光线愈发昏黄,他们脸上都逐渐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只是小镇仍然无知无觉,热闹而欢乐的气氛持续着,天边火烧云缓缓上涨,吐露出血一样的艳色,夕阳似火。
林棋冰首先经过了云老妇人家,她家门口也放了挂鞭炮,红纸□□干净净扫到簸箕里,二楼窗户开了道缝,里面传来打麻将和谈笑的声音。
是云老妇人和她的家人亲戚,在庆祝江玉的新婚。
云老妇人站在一楼厨房窗内,切着菜,她口中哼小曲,脸上的笑容很喜悦。
林棋冰看了她一眼,继续朝江玉和石涛的婚房跑去,小镇的夕阳颜色越来越浓,她感觉自己的五指渐渐透明,跑步时好像有千斤秤砣压在胸口,让大脑中的神经一抽一抽地疼痛。
回溯梦t境的排斥反应还是涌上来了。林棋冰艰难地呼吸两口,拖着步子继续前行,当她站在江玉石涛新房的那条街上时,已经直不起腰,而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即将沉沦。
“啊啊啊啊——”
一声吓破胆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是个男人,他被两名鬼笑脸蜡像包围了,他显然认识那两个蜡像,但却被他们掐没了叫声,双膝软下,蜡像将他按在角落堆成一团。
等到男人再次站起来时,身形已经如蜡像般僵直。
黑夜的提前到来仿佛预示着某种游戏的开始,这样的事情还在小镇各处发生,时不时就有破碎的痛呼声传来,但蜡像下手极快,黄昏时分活人的注意力最为分散,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林棋冰走过一家半开的门扇,里面一道身影用刀刺向另一道,她发现了一件事,被鬼笑脸传染的人会变成新的蜡像,但被直接杀死的人,则不会再以蜡像的形态“复活”。
很快,她来到了江玉家不远处,二楼的灯亮着,江玉和石涛现在应该还没死。
刚要走过去,林棋冰就看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江玉家出来,是个男人,裤兜里露出两根铁丝,像是撬锁用的。
男人拎着塑料袋,里面装了一堆红色的东西,林棋冰追上两步看去,发现是喜蛋和喜糖。
难道是个偷喜蛋和喜糖的小贼?不,不对,
林棋冰看他的眼神一冷,是他,是这个人调换了江玉石涛原本的喜糖,又把下了毒的糖和蛋放回原位,他就是毒死那对新人的真凶。
就在林棋冰呼吸困难,一步都挪动不得的时候,那人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偏头的瞬间,林棋冰看清了他的脸,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魏刚。
林棋冰只见魏刚将塑料袋夹在腋下,朝一个方向走去,她狠掐了一把大腿,继续费力跟上去。
小镇的惨案仍在继续,幸存的活人居民们终于意识到灾难降临,他们狂呼乱叫地跑出家门,有人被鬼笑脸悄然拦住,更多人则避开所有人形生物,背着包拉着一家老小朝镇外跑去。
林棋冰实在跑不动了,她爬上了一名居民驾驶的三轮摩托车,躺在大包小包上,无形绞索约勒越紧,她硬扛着,任由三轮车将自己拉向远方。
第二次经过江玉家时,她听见了瓷碗碎在二楼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哭叫,云老妇人的嗓音。
镇外公路两边是空旷的麦田,已经有私家小汽车和摩托车开在路上,只是没开多久,它们就都纷纷熄了火,林棋冰搭的这辆三轮车也车身一震,缓缓刹停下来。
所有车的轮胎都被刺破了,路面上不知何时洒满了图钉和铁片,有人想下车从麦田里跑过去,却惨叫一声,迈着鲜血淋漓的脚走上来,棍子挑着一根根带刺的铁丝。
活人们的脸上写满绝望,他们互相保持着距离,低低交谈着,就在狠下心扎穿脚也要趟出去的时候,不远处开过的一辆长途大巴车给了他们希望。
“哎!哎!”有人呼喊着。
幸存的居民们越过铁钉区,朝大巴奔跑过去,大巴刹停和开门的气压声响起,他们争先恐后地蹿了上去。
所幸剩下的活人不算很多,他们挤挤挨挨,零钱塞满了驾驶主控台,在司机很不满的眼神中,终于全塞进了车内。
“师傅,快开车!”有个居民指着镇内追来的鬼笑脸。
林棋冰躺在路边,头枕在路边垫石上,没有跟上去,她歪头望向缓缓启动的大巴车,魏刚也在其中,他坐在最后排,正一脸恐惧,不断透过后窗张望着。
车子重新点火慢行,驶出了二十米,大巴车尾顶部的led灯牌忽然亮了,显示出始发地和目的地。
天堂岛镇—天堂岛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