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合窗,梗着脖子往外张望,一张张打起的油纸伞像是各色各样的花,风雨中艳丽招摇,为夜色带来无尽的生命力。
扶荧只看了一眼就急忙关好窗户,顺势揽了揽胸前的衣襟。
宁随渊的余光又情不自禁地追随而至:她穿着素白的纱裙,长发及腰,胸前被头发打湿,灯烛亮着,她的身体窝在灯火之下,看起来温暖又美好。
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下。
宁随渊笃定那不是本意,脑海一瞬间似乎划过什么,抓不住,让他无端烦躁,只能拼命压着梗在喉咙间的那股痒劲。
而且他得承认。
雨拦不住他,他只是担心旁边的贺观澜,或者是其他什么。
总之,他确实冒昧。
“我该歇了。”扶荧开口,含蓄请他离开。
宁随渊一动不动:“我在外面,打扰不到你。 ”
言外之意,他不打算离开。
扶荧:“”
莫名其妙。
扶荧知道赶不走他,索性放弃劝说,用术法把头发烘干后,上床歇下。
宁随渊静静站在角落,双手环胸,闭目养神。
他觉得很怪,从进到这里开始,就开始不受控制。
宁随渊皱了皱眉,看了眼床上的扶荧,瞬闪离去。
翌日,扶荧准时醒来。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脑海昏昏沉沉,较于昨日反而更加疲惫了。
她摘下隐青灯攥在掌间,继续与碧萝感应。
回应她的是一片漫长的空阔,扶荧不禁叹息,心底沉了沉,起床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间。
怪异的是客栈变得非常安静。
悄然的寂,一直从客栈蔓延至街巷,她踱步下楼,见门前站着宁随渊和贺观澜,便也跟着过去。
比起昨夜的喧腾嚣闹,空荡从街头蔓至街尾。
地上欢乐过后的狼藉还没有清理干净,越发衬出白日凄凉。
见她醒来,宁随渊懒散扫过一眼:“全城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扶荧斟酌道:“鬼城?”
宁随渊嗤了下:“谁知道。”
所谓桃源其实是一座鬼城,传出去确实招笑。
鬼不鬼城先另提。
扶荧急需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她和这些仙魔不同,会饿会渴,只是需求比凡人时低了许多,可是自打进入回落崖,似乎无形中放大了这股欲望。
扶荧折身回客栈,宁随渊见她进了后厨,想了想也跟着进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扶荧总觉得厨房的摆设过于陈旧了些。
食材原封不动堆积在原来的位置,厨具也都有使用过的痕迹,除了没有厨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卷起袖子,在宁随渊的注视下挑选食材前去冲洗。
接着提起菜刀,将土豆削成薄薄细细的丝。
“你在做什么?”
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扶荧头也不抬,还是回了,“做饭。”
宁随渊不需要充饥,自也没见过世间烟火气。
他好奇的见她生火,起锅,烧油,等油滋滋冒起烟,扶荧开始炒菜。
白烟腾腾往上蹿,油烟混着调料的味道争先恐后往鼻腔钻。
宁随渊鬼使神差走过去。
他捡起碟子里切好的一颗小米辣丢到嘴里,仅嚼了两下辛辣的味道就让他受不了的皱眉;除了瑶山人氏,其他种族对食物的需求并不是很高,便是真的吃也是为了增强灵力。
味道怪虽怪,但确实有些许以前没有尝试过的滋味。
宁随渊来了兴致,又嚼了两根香菜臭,不好吃。
他正要去抓旁边的生肉,忽然飞来一巴掌,对着手背就是重重一下。
手劲儿丝毫没收着,掌背眨眼间就落上红痕。
“阿朔,别闹。”她温声呵斥。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愣住。
宁随渊已经完全忽视了手背上不值一提的痛意,曜黑的眼眸沉沉凝着她,“你叫我什么?”
朔与随读音有几分相似。
她叫的低,加上四周声音混淆,不仔细听当真听不出其中差别。
他不知“阿朔”是谁,只以为扶荧再叫他。
和苏映微的撒娇不同。
是亲昵的,毫无界限感,更毫无保留的语气。
恍然间竟给宁随渊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是生活了许久的恩爱夫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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