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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无相渡开始;还是从她挖取尸解花,月光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城门前以命抵命时。

  宁随渊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她是鲜活的,和枯败的九幽不同,和他不同,和不虚洲任何人都不同,她是鲜活盎然的。

  不过贺观澜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他不纯粹,他别有所图。

  只是所图为己;所求为她。

  四人从天明找到天黑,最后在一间废弃多时的庙宇汇聚。

  夜里的雁渡坪不同于白日的寂寂,黑夜里四面八方都是诡异凄阴的鬼哭神嚎声,随处可见的祟魂,它们老鼠似的游走在任何可以看见的地方。

  避免迷失,几人决定暂歇一夜。

  说来也奇怪,雁渡坪凡是可见的屋宇不是摧毁轰塌,就是沦为废墟,只有这间庙宇还算完整。

  成风引燃所有烛火,又设下禁令不得让外面那些个祟魂近身,宁随渊和贺观澜分别坐在最远的两个位置,屋内沉默萧条。

  扶荧随处转着,看完一圈后觉察到异样。

  原因无他,这间庙供的不是漫天神佛,而是一尊小人儿像。

  她对着柱子后面被砸碎的雕像出神。

  思来想去,扶荧把它捡了回去,“你们看。”

  “扶姑娘找到什么了?”成风兴冲冲过来,伸手拿过了那尊人像。

  这是纯金打造的,如此坚韧高昂的材质,不知最后遭受了什么撞击,一头与一闭缺失,仅剩下一个身子。

  从身形看明显是个小孩,呈坐姿,右手在胸前作拜,着八卦铜钱道袍,雕工巧妙,云纹颇为繁复精巧。

  座下有字,刻

  镇灵圣。

  显然是这尊金身的封号。

  当今不虚洲,凡人多是自力更生,不再信奉天道神佛;能获此封号,想来百姓对此颇为敬重,然而敬重对象却是个孩子,这就不得不让人多留心眼了

  “怪了”成风挠挠头,想拿去给宁随渊看。

  此时,旁边默不作声地贺观澜突然抬睫,白袖挥动,那尊小小的金像飞回到他掌中。

  无头的金像,让它那袭华美繁琐的道袍都看起来诡谲荒谬。

  “看样子你们对此地一无所知。”

  扶荧好奇地看过去,“司离君知道?”

  贺观澜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冰冷的金身,长睫盖在眼下,身后烛火燃燃,斑驳点点笼映于身,满身寂冷仍是融化不开。

  “五百多年前,雁渡坪乃桃源之地,因地势险峻,外人难近;山人难出,称得上与世隔绝,偏偏在这样的地方,诞下一灵童。那孩子生来灵脉稳健,洞悉天地,晓通四海,于是那群瓮天之见的村民们称之为天灵子,设立灵坛,将之供奉。”

  说到这里,他若有若无地嘲了一声。

  扶荧视线一转,跟着注意到灵坛下面的一抹金色,她过去将它捡了起来是一条金色的断臂,扶荧看着一愣。

  回头再见贺观澜,他毫无觉察,继续道:“可是好景不长,有玄罗道攻入雁渡坪,为的就是得到那灵童,以作修炼。”

  扶荧顺势问道:“他被抛弃了?”

  “是被抛弃了。”贺观澜语意淡薄,“于是那年仅十岁的灵童以身献祭,拉着整个雁渡坪沉入火海,最终造就了这般残相。”

  他看向了外面,瞳孔中倒映出一道又一道焦黑的影子,一如他们烧死之前,凄凄可怜。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甚至连冷漠都算不上。

  扶荧拧着指尖,小心翼翼将那截金色的断臂掩在袖间,继而问:“他人呢?”

  贺观澜摇摇头:“谁知道,也许是死了,也许和它们一样。”

  他们指的是外面那些东西。

  庙宇寂寂,只剩下沉默的呼吸纠缠其中。

  扶荧又看向身后,柱子上刻痕深深,良久未消

  [镇灵渡厄,谶祸归尘。]

  [乾坤共守,万岁长宁。]

  作者有话说:

  最近身体略有不适,所以更的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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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090[VIP]

  这样的故事对千帆历尽的宁随渊来说称不上奇, 就连半点兴味都没有提起,除了觉得贺观澜聒噪之外,再无其余, 只有一旁的成风满脸咋舌, 略觉惋然。

  忽然,贺观澜的眼神莫名落至她身上,并问道:“雁渡坪惨事传落在外,世人都谴责天灵子狠毒,配不得其圣名;也有人说是他们自作自受,你呢,在你看来, 谁对谁错。”

  谁对谁错?

  这个问题听得扶荧一愣。

  她不禁掩紧袖间那根金色的断臂,烛光倾泻, 贺观澜眼底嘲讽明灭,扶荧笃定他是想借此刁难, 毕竟在他心里, 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伪善。

  扶荧不站于对错这两者之间,抬眸反问:“司离君呢?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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