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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为强大,懂得压制,于是与这恶魂难得一见,若不是今日,倒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今夜脱壳,想必是受环境影响。

  好在听习惯,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贺观澜有愧,也认,先前从未反驳过一句,只是当他提及扶荧,头一遭生出几分烦躁。

  “住口。”

  潭影当真住口。

  他勾着唇,不怀好意地看着潭水之外的贺观澜,“她来了,你说她要是看见”

  贺观澜心底一慌,寒意顿生。

  他陡然间乱了步脚,法器不如意听命照显,弹指甩出,一阵地动天摇后,方圆百里的祟魂都被清了个干净。

  贺观澜毫不在意远处狼藉,只是怔怔地看着脚下,然而那里哪有什么水潭,只有一团早早被他绞死的邪魂烂肉!!

  那摊黑泥瘫在脚边,还在蛄蛹。

  贺观澜却感觉他没有走,还在脚下,就等着他最痛时给他致命一击,喉间一滚,眼底的慌乱难以遮掩。

  “司离君?”

  扶荧顺着足迹找到了他。

  准确来说是被他那道术光引来的。

  她站在不远处,掌间提灯,灯影恍恍,她的身子映在那团火意融融中,暖意一片,便连周遭的阴寒都跟着一同驱逐。

  扶荧先是看了眼他指尖的细针,又困惑地打量向他。

  贺观澜此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称得上灰惨狼狈,直到扶荧再叫了他一声,那双空洞的眼睛才渐渐找到了焦点。

  “你”扶荧小步走近。

  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贺观澜瞳孔紧缩,不如意脱离指尖,化针为线,缠绕扶荧腰身一圈,勾着她跌到贺观澜怀里。

  他双手紧护,再看周围时景竟诡异地发生流转。

  就像把天地装进一个置身大海的小瓶子里,瓶子随浪颠簸,瓶里的世界也跟着上下波动。

  脚下找不到任何支点。

  时而天为地;时而地为天,时而触手抓日月;时而星作掌边花。

  万物失去规律,一切都变幻难寻。

  扶荧站不稳,只能勉强靠着贺观澜,随着逼近的数道邪魂,贺观澜神色微变,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开,召阵抵挡。

  可是在这诡界里,灵力起码削弱八成。

  眼看贺观澜应付得吃力,扶荧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不由紧攥隐青灯,问道:“这是哪儿?”

  碧萝在魂器里惊心大叫:“是有人引开了无妄界!”

  无妄本指万生不可妄为;然而世间妄念众多,本无界限,因此所化无妄界。

  无妄界里,万物无规;恶意永生,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我现在出去帮你!”

  碧萝情急之下就要挣脱束缚,扶荧急忙叫住:“别动!”她一手抚上胸口,那处滚烫,扶荧意识到什么,用力攥紧胸前衣襟,“是死卷。”

  碧萝愣住。

  “你是至纯神魂,要是贸然出来,怕会被妄界蚕食。”

  扶荧抬头看着眼前乱象,“我会想办法的。”

  碧萝登时消了声。

  生死卷相互牵连,扶荧不愁找不到。

  倒是这妄界想必是贺观澜的术法惊扰了潜藏在此的书种,由书种作为引子,这才打开了妄门。

  她烦闷地发出叹息,再次看向贺观澜。

  短短须臾,就有数不清浓稠的墨团在他身周纠缠,那些墨团如祟魂般没有实体,周游飘荡,但是时不时会显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

  “是他!是他屠灭了雁渡坪!”

  “小小年纪,歹毒心肠!”

  喊叫凄厉,听得扶荧怔神。

  心底妄念越深重者,无妄界影响越深。

  贺观澜赫然已被裹挟其中,眼神里失去理智,仅剩杀意和难以宣泄的恨意。

  许是那些杂音使得心魔激化,他抬手召出云间鹤,长指拨动,琴音作乱,万千魔障灰飞烬灭。

  这还不算完。

  那琴声毫无章法可言,入耳尖戾又极为疯魔,似要将三魂七魄一同碾碎,即便扶荧捻动心决护神,仍是头晕耳鸣,心神震荡之下,鲜血顺着耳朵口鼻一同渗出。

  贺观澜依然没有停止的念头。

  无妄界里本就束缚了灵力,此时他不顾反噬,以心脉透支驱使灵力,想必是被影响得不轻。

  “贺观澜!”一道琴声抵来,脑海中嗡鸣乍破,像是有千枚银针同时扎向脑子一样,尖锐的疼,她闷哼着捂住耳朵,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扶荧大喊着让他清醒,“你醒醒!”

  他理智全无,对她的阻挠视若无睹,眼尾发狞,使尽手段想要除尽那些声音,然而它们无法根除,每每驱散一波,又会再次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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