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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后的尸体不知疲倦地推搡着铁门,门把手被死死缠绕并没带给喻观寒安全感,因为另一边的门框正在开裂,甚至有乌黑的鲜血从门缝中往外涌。

  可想而知,最靠近铁门内侧的尸体被挤压成什么模样。

  喻观寒在心里默默计数,数过三声,不再抵抗门后的推力,提气向符叶消失的方向狂奔。

  铁门爆开。

  尸体争先恐后地外涌,有些被前排绊倒,干脆贴地爬行,有的被踩在脚底,面颊无数次磕到地面,五官都快被砸平,依旧执拗地站起身,向喻观寒的方向追。

  拉开距离的喻观寒回身,手腕翻飞。

  墙面、地面、甚至是射灯旁,都出现拳头大的洞口,锁链如蛇般哗啦啦往外飞,织成一张钢铁的网,拦住想要往外冲的尸体。

  蓝色焰火熊熊燃起。

  只是……血肉被烤焦的怪味,火焰炙烤下无法挪动的抽搐躯体,不免让他冷漠的眼底生出悲悯。

  他也曾是人类,难以避免物伤其类。凄凉死去,还要被控制着做游尸,任谁都要不甘心的。

  指骨修长的手指微弯,火焰也逐渐缩小直至熄灭,仅留链条织

  成的网留在原地。

  观影厅走廊的深处,慵懒倚着墙面的黑衣人无奈扯起嘴角,形如新月的双眼皮落寞垂下,轻声呢喃。

  “善良也没用。”

  “善良也是要死的。”

  *

  三楼,某家餐馆的后厨。

  随着喻观寒跑进来,符叶将后厨的门闸栓好,颇有些后怕地蹲下身,想想又摸出手机,在自己的鞋边照来照去。

  喻观寒纳闷:“你在看什么?”

  “嘘……”

  最开始,光影毫无变化。

  直到难以言喻的某一刻,她似乎被冬季的浪潮浇透,薄纱褪去,头脑清明的同时,鞋边也出现一团拳头大的黑影。

  似乎有人以地面为纸,细细勾勒出黑影的轮廓,那黑影越来越清晰,随后塑型成葫芦状,阴影末端拉成细细的尾巴。

  符叶耐心等待着,直到——黑影的颜色也褪去,泼上浓郁的紫。

  一只紫色的,长毛的,看起来像是刷碗用的海绵布的胖老鼠,吱吱叫着,在她脚边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瞧符叶久久不言语,喻观寒好奇站在她身边,也盯着手电筒发散出的光看。只是什么都没看见,他心底忐忑,忍不住用气音问符叶到底看见了什么。

  “老鼠。”

  “老鼠?”

  “老鼠!!”这声尖叫是紫色老鼠发出来的。

  紫色长毛的老鼠顿时支起身子,扒住符叶的鞋面,豆豆眼也掩不住激动:“符叶!你终于能看见我啦!”

  “你是……”

  “我是毛斯啊!就是在你对面蹲牢子,你还给我买盒饭的毛斯啊!”

  如果符叶的知识储备多一些,那么她会在毛斯道出姓名的那分钟,就知道他是只老鼠。

  她又纳闷:“你怎么在这?”

  “嗨,这说来就话长了……但我长话短说。”

  他欠妖管局的几万罚款,潜逃过,也耍无赖过,就是没能力偿还。

  这样的妖怪妖管局见得多,通常应对办法就是给他们介绍合适的兼职,于是毛斯来到超星电影院,成为一名夜班工作人员。

  每天的工作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瞄着监控,注意电影结束后,有没有顾客停留在观影厅不走。

  有时电影夜场结束太晚,保洁阿姨又下班,他就可以借着收拾场地的由头,混点顾客不要的爆米花和可乐。偶尔电影院有活动,还可以捡顾客看完的电影票去参与抽奖,混点纸巾湿巾,也算挺自在的工作。

  直到今晚,凶杀案发生,他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工作人员,那也是他第一次使用广播,手指抖得掰三次才打开开关。

  “太瘆人了……”电影院乱成一锅粥,随后电力消失。

  毛斯甩甩尾巴,眼见着凶手杀掉人类,保命要紧,他赶紧化成原形,贴着地面灰溜溜跑到一楼旋转门,却被拦在那里。整栋建筑都被封闭,根本逃不出去。

  符叶疑惑:“封闭?可我们是从一楼的旋转门走进来的。”

  “这里只能进,出不去。”

  就这样,老鼠缩在旋转门里,不敢乱动,直到符叶走进来,他连忙跟上符叶的脚步。

  符叶沉默着侧头,看顺势蹲下来的喻观寒,注视他幽光中深棕的瞳仁。意料之中的,喻观寒的声音轻柔。

  “你为什么自言自语?”

  “你进了门就开始自言自语。”老鼠尖利的声音与喻观寒的尾音重叠。

  毛斯眼睁睁瞧着符叶在昏暗无光的一楼沉默站上半分钟,才慢吞吞打开手电筒,但又很快关掉,仿佛只是为了验证手电筒功能。

  她突然的喊叫使本就吓破胆的老鼠原地蹦起,紫色长毛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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