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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叶逆着车流飞奔,不断合拢掌心,不断拉开车门。

  遇到惊惧到极点失去理智的人类,她就二话不说将对方拽出车门,往前边推,期望冷风能吹回他们的求生欲。

  越往后,车破损的程度就越严重。

  “快出——”

  符叶冰冷的手指僵住,几朵绒毛正在她的肩膀边浮动飞舞,像是精灵。它们不只是预备着飞出去,也在守卫符叶。

  车窗破碎,司机正斜斜瘫倒在座位里,眼睛望着她,久久未眨。

  在那诡异歪斜的脖颈边,正嵌着拳头粗的竹竿。活像吸食血液的吸管,鲜血忽视重力,逆着竹竿向上流,染红稻草人的衣角。

  裹扎的脑袋咯噔咯噔转向她,碎洞形成的嘴咧到脑后,享受鲜血的献祭。

  腥热的鲜血味道浓郁,符叶忍着作呕的感觉摔上车门。

  即使她将它们炸得乱飞,只剩那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竹竿,稻草人依旧能在短暂的眩晕后恢复清醒,再次弯折弹起,原地乱蹦。

  这样下去,她的妖力迟早会被消耗光的。

  她捏紧拳头,瞪视四五个扎根于同一尸体的稻草人,还是呼吸粗重地挪开视线,这些东西跟水蛭没有区别,她必须将有限的妖力用在仍有存活希望的活人身上。

  突然,符叶的肩膀被重重一拍。

  几乎踉跄,她下意识回头瞧,却什么也没看见。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心底的愤怒愈演愈烈,眼见前方已有整身破烂衣袍都变成血红的稻草人,符叶深吸气,打算将对方炸碎。

  “等等。”

  她的肩膀再次被搭住,这次是气喘吁吁的贝三思和英雨。

  “这种变红的稻草人千万不要炸。”说着,贝三思的匕首扎进稻草人胸膛,肩背发力,将挣扎的它挑空后踩在脚底。

  随着稻草人翻转,符叶的疑问也彻底噎回去。

  碎布的背面,正黏着人类,胳膊瘫软垂着,气若游丝双目紧闭,显然成为随时补充血液的血包。

  而吸食过血液的红袍稻草人比黑袍稻草人的动作更灵活,能力显然进阶。

  符叶愤怒蹭蹭鼻尖。

  “符叶,现在你需要配合我。”

  英雨的语速很快,稻草人并没有生命,肯定是人为控制的。他们现在的角度无法纵观全局,最好由她和符叶化原形升空,寻找隐藏在角落的罪魁祸首。

  “好。”

  临江市冬季寒冷,候鸟南飞。如今这大雪飞扬的恶劣天气,突然飞出墨染翅膀的白影,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只是在场的人类都只顾着逃命,压根没空注意这种事。

  贝三思搓搓手,呼出一口雾气,继续在乱糟糟的路面寻找幸存人类。

  每当在犄角旮旯或稻草人围堵中搜寻到人类,他都会从兜里掏出计宋自制的黄色符纸,边塞给人类边温声劝慰。

  “别害怕,握住它向前跑,有它在邪祟无法近身的。”

  获救的人类还来不及热泪盈眶,低头瞧那古朴老旧的符纸,心就凉半截,虽说寥寥几笔朱砂痕迹笔法杂乱,仍能看出,绘的是小鸭子。

  “这……能有用吗?”

  “包有用的,去吧,收费站附近有人守着,那里最安全。”

  有人隔着皮衣轻轻拍他的肩膀,贝三思纳闷回头,却什么都没瞧见,就连周围的雪地也干干净净,只有他自己的脚印。

  “错觉吗?”他挠挠头。

  *

  符叶滑翔着俯瞰这条位于高速路口的宽阔柏油路。

  随着她轻轻扇动翅膀,飞在她周围,只有拳头大的棕黑斑杂小麻雀被卷着飞雪的旋风吹偏些。

  豆豆眼睁圆,麻雀忍不住尖叫:“咱们别离得太近,好冷!”

  路建在两座矮山的中央。

  挨着道路两边的缓坡已经被雪衣覆盖,枯草冒出尖来呼吸,等待春天焕发新生,石块土块紧挨着,绘出缓坡凹凸不平的起伏。

  高速已经封闭,所有的显示屏都挂着红艳艳的叉。

  禁止通行的意味在这种极端天气下,算不得吉兆,投生无门,逆退无路,令人绝望。

  收费亭间的间隔成为落难人类短暂的安全之所,他们手中攥着画着小黄鸡或小黄鸭的符咒,念念有词,期待噩梦快点苏醒。

  也有的举起手机搜寻信号,期望能与在意的家人报平安。

  然而,信号栏灰扑扑。

  金色光罩将收费站笼罩,不断蹦跳的稻草人或黑或红,贪婪注视幸存的人类,写满渴求。碍事的金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阻拦它们进食的脚步。

  尺寸千里,符叶很快就锁定计宋的位置。

  他不知道怎么爬到“入城高速”四字的铁架中央,笔直站着,本体桃木剑携着纯净澎

  湃的妖力在他头顶横亘,金光阵阵。

  冷风掀起他的道袍,露出他的黑色加绒秋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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