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无聊趴在窗边,逗路过的小狗玩,即使小狗根本看不见他,他也自娱自乐得很。
“姐,姐!”后排的乘客吵嚷起来,“那人有古怪!”
符叶回头,眼睛微眯。
没想到他真的敢出现在这,贝三思的新身体穿一身黑色皮衣,戴着手套,乍眼瞧去除了脑袋很自由,浑身都紧绷绷的。
“跟上。”符叶轻拍仪表盘。
爬楼梯对于公交车来说有些颠簸,所以他们尾随他到贝后行家门口的时候,贝三思正在熟练输密码。
符叶真的很费解,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对徐容容痛下杀手。
密码门应声打开,木地板反射窗外的光线,灿金刺眼。
高瘦的皮衣身影伫立在门口,在阴凉的黑暗里静静站着,如同归家的幽魂,带着驻足不前的犹豫。
趁着这种好机会,公交缩成长直尺挤进门,后排乘客都被挤成夹心,忍不住抱怨。
室内几乎没有落脚地,贝后行躺在满地的照片和信件里,澄澈的圆眼放空至空茫。
漫长的时间里,徐容容作为支柱,来支撑他贫瘠的生活。
能见到面,能说句话,就令他欣喜不已。他存在的那些短暂的时间,都被徐容容填满。
也许看到痛哭流涕的贝后行会令符叶轻松些。
痛哭胜过哀乐两忘,失魂落魄的贝后行瞧着已然灵魂枯萎,随着徐容容的离开与世界抽离。
想到徐容容,符叶顿感胸闷郁结。
她环顾四周打算找点趁手的东西,等会儿敲碎贝三思的脑壳。
不速之客在长久的沉默后踏进门,皮鞋的鞋底荡漾噪音。
饮水机、书架、鞋架、钥匙篮、石狮子……等等,符叶再度看过去,看那妖管局门前等比例缩小的石狮子,憨头憨脑地蹲在门口的柜子上,还没巴掌高。
原来守着室内的是石威。
贝三思的脚步逐渐向着弟弟靠近,符叶拳头捏紧,正全神贯注准备出手制止的时候——
咚。
贝三思结结实实跪倒在弟弟身边。
他膝盖处的皮裤绷紧,泛起光泽,这下惹得贝后行都忍不住瞧他,随后喃喃:“真的是你啊。”
“相信我,”贝三思伏低脊背,“我绝不会想害你们,我昨天只是…突然失控,没法控制自己了,等我能做主的时候……”
贝后行痛苦地蜷紧身体,猜测被坐实使得他心如刀割。
“你还不如真的杀掉我。”
他仰起脸端详,多么陌生的妖怪,却又是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哥哥。
“变成这副鬼样子,你会发疯也是正常的。”
贝三思垂眼,眼底蓄满泪水,他心知肚明再多的解释都换不回徐容容:“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未来本可以因为他的牺牲变好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排队的时候他恰好看到后行从妖事科走出来,那瞬间他的心底突然就涌起怒火来,恨意浸满脑袋,恨不得活活把他撕咬开。
回过神来,结局已定。
他只能逃跑,贝三思悔恨地捶捶腿,泪水飞溅。
“我只是想快点拥有新的身份,从此给你们让路。”
“让路。”贝后行不敢相信,“你难道想说,是我们把你逼成这样的吗?你做出这种自私的选择,难道是怪我们俩互相喜欢吗?”
“没有!”
“我只是想让我们三个都能解脱。”
“结局如你所见。”贝后行的眼神虚虚落在照片里那灿烂的笑脸,有气无力地挪过去,“如你所见。”
“跟魔鬼做交易,结局也会被魔鬼吞噬,事到如今,你准备怎么补救?”
贝三思怔愣,随后眼底闪过狠厉:“我会将这身体里残存的意志抹杀掉。”
“你真的疯了,问题根本不在这具身体,而是你在发疯!”贝后行的语速极快,“不如你杀掉我怎么样?你早该对我下手的,反正我打不过你,这样她也不会枉死在你手里,你知道妖芯碎掉是什么感觉吗?”
说到最后,他摁住心口,眼泪决堤似的狂流。
“我不敢想那有多疼……”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别让我更愧疚。”
“对我愧疚,对容容愧疚,那他呢?”贝后行指向他的身体,“你难道不对他愧疚吗?”
贝三思缄默。
这使得弟弟失望地垂下胳膊:“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真陌生,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这具身体,以为自己就不必承担了吗?你错了,要不是你占人家的身体,他也不会看到我就发狂,因为我跟你长得一样!”
滔天恨意使得身体记住仇人的样貌。
“你变了,心肠比冬天的冰还冷硬,嘴上说着愧疚愧疚,实际你总觉得都是别人的问题。看不透你,你一直这样自私自利,还是被影响的?”
贝三思不回答,只是站起身,甚至没有去拍膝盖沾染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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