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水，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我当然知道。”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那位神情凝固的老者虚影，缓缓开口：
“这是我在成为族长的时候得知的秘密，也是我身为族长，必须背负的命运。”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石辰，语气平静，却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敲在石辰的心头。
“我巫兰一脉，最早起就是围绕先祖种下的几颗烙印契约的圣灵之种而建。那些种子，虽然看似是为了保护部族，但其实这也是一场交易。”
“种子之上刻有契印，一旦扎根成长，便与族中血脉相连，当圣灵神识苏醒，不仅可以借此研悟秘法，甚至……还能在部族最危急之时，与族人进行融合，”
她说到这，微微停顿，侧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晴不定的老者：
“融合之后，我们双方实力暴涨，或许可以逆转命运，我获得了实力，你获得了自由，这个交易非常公平，但究竟是圣灵主导，还是族人主导，全凭天意！”
石辰眉头紧皱，沉声开口：“族长，现在还远远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吧，你这何必呢！”
乌晴点头：“我当然知道。”
她声音低了下去，却依旧平静。
“可鲲卓逃了。他不会放过我们，不会放过巫兰。你也看见了，他那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如果我们没有一个能与他匹敌的存在，那么巫兰部族的覆灭，是迟早的事。”
她轻轻扶了扶额前的青丝，望着远方，像是在看着即将消失的族人命运，又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所以——我别无选择。”
“我会与圣灵融合，一旦融合成功，无论是谁掌控身体，我都会趁着意识尚存的机会，去找鲲卓，与他同归于尽。”
这种话被乌晴明晃晃的说了出来，老者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的石辰还要精彩几分，可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终究一言未发。
石辰猛地睁大了眼，刚要开口，却被乌晴抬手止住。
她望着他，嘴角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石辰，我知道你不赞同。但有些事，是我身为族长必须承担的。”
“只要能为部族赢得一线生机，为四方林域人族争取千年时间，我的牺牲算不得什么，说不定未来，会有真正的元婴大能从我们中诞生。”
“那时，他们便能带着部族，离开这片被囚禁的土地，重见天日。”
她说完这句话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但在石辰眼中，乌晴却从未如此孤单，也从未如此落寞。
老者的虚影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
“唉……虽然契约在身，我无法拒绝你的请求，但乌晴，我还是想问——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三十六个老家伙只剩我一个的时候才来融合，你这不是成心跟老夫过不去吗？”
乌晴凄然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圣灵前辈，数百年来，你们从未真正与我们沟通过，我又怎会知道你们竟有这么多？”
老者面色一滞，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辩解的话来。
他们这些“圣灵”，自诞生神智以来不过短短几百年，最初的确与巫兰族长有所接触，但在知晓契约的存在之后，一个个便悄然隐匿，不再露面。
它们有了灵智，自然极力避免融合，用自己的生命去赌那一半获得自由的机会。
既然融合风险极大，他们便想出了另外的方法——以“伐髓灵液”之名，筛选拥有强大肉身潜力的族人种子。
打着强化肉身的幌子，实则寻找能够承载他们神魂、助他们脱困重生的载体。
可惜多年下来，真正入得他们眼的，除了眼前这个石辰，竟无一人。
但这些自然不能说出来，他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地说道。
“乌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融合之事，生死各安天命。若在过程中你的神识被彻底抹除，老夫获得自由后，不会顾及什么情分替你杀任何人，也不会救你的巫兰部族！”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乌晴神色不变，声音坚定：“圣灵前辈放心，此次融合，我心意已决。无论成败，我都绝不后悔！”
老者冷哼一声，终不再多言。
他衣袖轻扬，整个人化为一道紫色光团，光团渐渐缩小，最终凝结成一枚古老印记，散发着苍茫的波动，缓缓朝乌晴眉心飞去。
“等一下！”
石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
“族长，我可以让炎妍当死士，加上我们联手，杀掉一个鲲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不必如此！”
乌晴回眸看了他一眼，目中神色温柔又决绝。
“石辰，我意已决。若我不在了，你要替我守住巫兰……哪怕巫兰部族只剩一草一木，也别让它被人践踏。”
话音落下，紫光印记落入她眉心。
紫芒如藤蔓般迅速爬满乌晴全身，一道道古老符纹在她周身亮起，旋即汇聚成阵，牢牢将她笼罩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