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决定只需要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对此刻的他而言，漫长得如同万年。
"她会被发现的。"他对着空气低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敲击，每一次敲击都在金属表面留下一个微小的凹痕，"可可根本藏不了多久。"
镜中的金属意识没有立即回应。
陈安子转头看向洗手间方向，那里静悄悄的，只有水龙头偶尔滴落的水声打破沉寂。
"你知道女王为什么给你一晚上考虑吗？"
液态金属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个房间的金属结构都在共鸣，"她在等。"
"等什么？"
"等夏可可自投罗网。"
镜面上浮现出排水管道的三维示意图，一个紫色光点正在其中缓慢移动，"女王早就在基地每个入口布置了振动传感器。从你的小女友爬进排水管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笼中鸟了。"
陈安子的右手瞬间金属化，五根手指延长成锋利的钢爪，深深扎入墙壁。
墙体内的金属骨架传来细微的震颤，某种前所未有的感知能力正通过液态金属向他传递信息——走廊外四名守卫的位置，头顶通风管道的走向，甚至楼下房间里那个不断踱步的军官的心跳频率。
"如果我现在投降..."陈安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钢爪慢慢收回，变回人类手指的形状，"他们会放过可可吗？"
"你比我更清楚答案。"
金属意识的声音带着悲悯，"女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要么成为第四巨头，要么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夏可可偷闯军事禁区——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杀鸡儆猴素材。"
陈安子突然转身，金属化的右手猛地砸向墙壁，却在接触前的瞬间硬生生停住。
墙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冷静点。"金属意识警告道，"情绪波动会让金属活性失控。你现在就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反应堆。"
"那你让我怎么办？"陈安子压抑着咆哮的冲动，声音嘶哑，"坐在这里等天亮，然后看着可可被发现，被拖出来处决？"
房间突然暗了下来。
所有灯光同时熄灭，只有电子钟的红色数字还在闪烁。
在绝对的黑暗中，陈安子看到自己的血管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那是液态金属在他体内流动的轨迹。
"听着，孩子。"金属意识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直接在他大脑中响起，"我们有三个选择。"
陈安子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三个旋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展开成一幅全息影像。
"第一，假装投降，伺机行动。"
第一个影像显示他单膝跪在女王面前，夏可可被押在一旁，"成功率约17%，夏可可存活率不足3%。"
"第二，强行突围。"
第二个影像中，他化作银色旋风杀出重围，身后留下一地尸体，但夏可可所在的排水管道正在坍塌。
"成功率22%，你会重伤，夏可可大概率被活埋。"
"第三呢？"陈安子盯着第三个仍然模糊的光点。
"第三..."金属意识罕见地迟疑了，"让我暂时接管。"
陈安子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不是永久性的。"
金属意识迅速解释，"12分钟，这是我需要的时间。完全融合状态下，我们能发挥出四阶巅峰的实力，足够救出夏可可并突破东侧防御薄弱点。"
影像显示一个全身银光流动的人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于基地各处，所过之处守卫如稻草般倒下。
在排水管坍塌前一刻，银色身影抱着紫色眼睛的女孩破墙而出。
"代价是什么？"陈安子太清楚这种交易从来不会只有甜头。
"12分钟后，我需要24小时冷却期。"
金属意识平静地说，"期间你将变回普通人，连一把水果刀都金属化不了。"
陈安子苦笑。
这意味着即使成功突围，在返回基地的路上他们将毫无防御能力。
任何一支巡逻队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轻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墙体内的金属骨架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振动。
陈安子下意识地将耳朵贴在墙上，液态金属自动强化了他的听觉神经——远处传来机械运转声、士兵跑动的脚步声，还有...微弱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