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20

暗的过去走出来,不全然的换了骨。

  强撑的镇定终于在顷刻间瓦解,李意卿的手似乎有些抖。

  叶帘堂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开口,“……殿下?”

  他没说话。

  叶帘堂本就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场面,见状便顺势挣开怀抱,去看他的眼睛。

  李意卿双眸漆黑,黑到有一些湿润。

  叶帘堂这才轻舒一口气,顾不得周遭沉闷的气氛,直接笑道:“怎么哭了?”

  李意卿抿了嘴,垂头躲避她的目光。

  “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叶帘堂眯着眼笑,“抓不到蝴蝶要哭,背不会书要哭,被先生斥责也要哭……”

  “……我才没哭。”

  “那眼睛里亮晶晶的是?”

  李意卿面无表情地擦了擦眼角,说:“风太大了。”

  “哦。”叶帘堂抬眼看了看周遭早已不再摇动的树影,点了点头,忍笑道:“嗯,好大的风。”

  “……”

  *

  李意卿这颗眼泪掉得时机实在是妙,将叶帘堂提心吊胆害怕的叙别情环节模糊了过去。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夜幕低垂时,李意卿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能够正常的与人交流谈话了。

  叶帘堂这才与他谈起正事,问:“暝王走时怎么说?”

  李意卿盯着她,

  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看上去是想通了,但……”

  “嗯?”叶帘堂问:“什么?”

  “……我忘了他同我说什么了。”李意卿忽而问道:“你饿不饿?”

  “忘了?”叶帘堂猛地用竹扇捅了他一把,没好气道:“吃什么吃?话都没记住,还想着吃!”

  李意卿仔细回想着午时暝王同他说了些什么,但什么印象都没留下,满脑子都被眼前这位死而复生的叶侍读糊住了。

  他叹一口气,“你很在意这件事?”

  “当然。”叶帘堂点头。

  李意卿顿了顿,“为什么?”

  烛火摇晃,叶帘堂垂眸轻声道:“张喆是我杀的。”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轻声说:“他欠我的。”

  李意卿细微地眯起了眼,“欠?”

  叶帘堂不想让他牵扯太深,下意识将右手往袖里缩了缩,不想让他瞧见,只含糊道:“就是从前那些事情。”

  她不愿多说,李意卿便也不多问,但暗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顺势往她手上滑去,从蟹青的袖边瞥见零星的白色。

  他皱眉去拉她藏起来的手,触感却是冷硬的。他心中一跳,急忙低头去瞧,只见她右手从手腕到指尖都裹上了纱布,钢针支撑其间,露出些许嶙峋的痕迹。

  叶帘堂猛地抽回手,将它死死贴在腰间,垂眸错开他望来的目光。

  “……怎么回事?”

  李意卿发觉自己呼吸有些艰难。

  “没什么。”叶帘堂将右手藏在身后,彻底挡住他的目光,“旧伤而已。”

  夏夜里蝉声四起,显得殿阁之内更加安静。李意卿抿了抿嘴,问:“你想要暝王为你做什么?”

  叶帘堂直接开口:“我需要他帮我杀个人。”

  “张氏的人?”

  叶帘堂眉梢微动,点了点头。

  李意卿眸光在烛火下轻微抖了抖,他朝她伸出手,叶帘堂往后退了两步,但李意卿却没有停手。

  他的指尖执拗地顺着她的手臂,轻轻去拉她藏在身后的,那只包裹在柔软织物下,受伤扭曲的右手。

  叶帘堂是一轮玉蟾,而他可以是一簇细小的星,一池映月的古井,一片落在她衣袖间的新雪,只要能跟随着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叶帘堂对上他的目光,又生出许多退避的意味,她再次想要抽袖,不料那一刻却被李意卿却不轻不重地握了握,很短暂的一瞬,随后他松开她。

  烛火摇曳间,李意卿安静而认真地注视着她,低声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这取决于暝王的选择。”叶帘堂说:“如若他选择声东击西,我便随军出城,但如若他要瓮中捉鳖,我便守在城内,伺机而动。”

  “我知道了。”李意卿点了头,转而望向殿阁内的莲台高座。

  慈航大士妙相庄严,法相慈悲,端坐于上莲台之上,普照十方。银灯微微晃动,映出她远山含烟般的悲悯眉目,垂济世深恩。手持净瓶,洒之则万病消除,众生皆得安乐。

  *

  翌日清晨,暝王架了马车匆匆赶至道观,进了庭院,见长谷一个人坐在树下抓石子玩,便吹了声哨问:“先生在么?”

  长谷指了指殿阁,点头说:“在里面呢。”

  暝王心里还惦记昨日那些许的不愉快,便缓了步子,调个弯来到长谷跟前,压低声问:“先生心情如何?”

  “蛮好的啊……”长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