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食指忍不住去摸鼻尖,猛地一顿,颓然地垂下去。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鹿呦坐正了身体,背往后贴着座椅腰靠,低头转了转小拇指上的尾戒,闷声问:“为什么觉得我不太会想。”
她脸颊边,从肩头垂落到身前的头发,墨色绸缎一般,被月蕴溪修长素净的手勾撩到耳后。
“你只有脸是热得快。”月蕴溪指尖碰了碰她的耳朵和脸颊,远比指腹高的体温。
鹿呦转动尾戒的手停住,耳后根发烫。
她确实脸皮薄,又慢热。确实也胡乱想着也许会发生那样的事。
可往深处想了,也没觉排斥或是不能接受。不仅仅因为她认同成年人的爱情里,色授魂与、爱欲交织占据着重要部分。
更因为对方是月蕴溪。
因为是月蕴溪,她才可以在确定被爱的认知里,忍下羞涩,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本能被吸引的欲ˉ望。
且,即便这些欲ˉ望都被表现出来,月蕴溪也不会把她当作是太过随便的人,或是戏谑她急不可耐。
“……那你呢……你会想么?”鹿呦垂着脑袋,低声问。
沉默的氛围在狭窄的车厢里缓慢流淌。
片刻后,鹿呦忍不住抬头。
挡风玻璃外,路灯铺下一条柔软的地毯,尽头是巷口,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偶尔一两声鸣笛,像穿破屏障落到车内。
掩藏下安全带解开的“咔哒”声。
在这无人的角落,月蕴溪轻咬住她的耳朵。
也不止是咬,还有温热的包容,与柔润的试探。
鹿呦情不自禁地仰头。
月蕴溪将那里霍得湿漉漉的。
像低音区的调律,每一个被敏锐听力放大的动静,都让她犹如过了一次电,从头到脚,升起一阵颤栗。
忍不住想要躲时,月蕴溪停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如果我说很想,会不会太过冒昧?”
“……”
你冒昧的还少么!
鹿呦平缓呼吸,朝着外面巷口的天眼抬了抬下巴,扯出笑,话音里带了点报复心理的幸灾乐祸:“可惜了,真要在车里,明天得上社会新闻。既然哪儿都去不了,那还是回南郊吧,你睡你房间,我睡我——”
她系安全带的手一下顿住。
视线里晃荡着个毛茸茸的长颈鹿挂件,它怀里抱着一把钥匙。
“奶奶说南郊路远,夜行不安全,还是回家住吧。”月蕴溪晃了晃挂件,“小鹿觉得呢?”
不知是在问哪只鹿。
鹿呦:“……”
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人为什么要来折腾她的耳朵。
被点燃的一簇火,不会因为扇一扇风,就灭掉,只会燃得更旺。
半晌,鹿呦将安全带扣进去,启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笑说:“好的,蕴溪姐姐。”
后两个字近乎是磨着后槽牙蹦出来的。
月蕴溪一愣,抿唇偏过头,藏住一个笑。
她真是头一次,不那么讨厌这个称呼。
ˉ
鹿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平安无事地开回去的,只记得后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没什么营养的话题里,揣满了收敛的亢奋和欢喜。
等停好车,她一下又回到了那种羞赧的情绪里,整个人像活在梦里一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缝隙里填充着棉花似的浮云。
下车后,她眼睛不敢多看月蕴溪,心里在打退堂鼓,身体不自主地转过去侧对着月蕴溪,绞在一起的手没有触感,耳朵听不见四周的虫鸣,鼻子闻不到院里的花香。
五感通通失灵。
只有一张嘴,全由脑子掌控。
竟然对月蕴溪说出:“我想要先去洗个澡,还有,那个指甲剪在哪里?”
月蕴溪愣了好一会儿才笑说:“我拿给你。”
淋浴间里氤氲了一室的热气。
鹿呦站在花洒下,挤了一泵沐浴乳液,用浴球搓出细腻的泡抹,伸长了手臂往上涂抹。
泡沫从小臂抹到脖颈,想到月蕴溪下车后的状态,似乎同她一样,浮在飘飘然的泡沫里,脚踩不到实地。
白花花的泡沫“啪”地掉到瓷砖上,逐渐与下午端上桌的果饮上的奶泡重叠。
下午那会儿,加上陈菲菲和店里的调酒师一起,几人围坐一桌,难免落俗借着骰子游戏玩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
卡片是陈菲菲上网找人定制的,专门给玩得开的顾客们调动火热的暧昧气氛,除了网络上常见的劲爆题面以外,陈菲菲自己改绞尽脑汁地提供了许多。
所以,很多问题都很露骨。
说谎的心理博弈游戏,鹿呦只能一直摸着鼻子,才能真假参半地报自己骰盅里的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