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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束缚,狰狞而醒目地盘在指节上。

  目光落在那里,鹿呦想起留了这道疤给她的继母。

  是鹿怀安身边不停更换的女人里,最像章文茵的一个。

  其实最初,继母对她不算坏,是在某天看到章文茵的照片后才变的,变得越来越神经质,变得歇斯底里。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女人捂着脸痛哭流涕地对女警察说:“我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她爸给我拿的是鞋套,但她给我拿了拖鞋。婚礼那天,我一天都没吃东西,饿得低血糖,她给了我两颗糖,把自己那份肯德基都给了我,我发烧的时候,她一晚上没睡,拿她爸的酒给我降温。我是真的有想过把她当女儿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警察姐姐说:“后悔也没用了,但请你记住这份后悔,请永远记得,别在情绪上来的那一刻,忘了对方所有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理智,也要捕捉到它,克制住自己,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个女人记没记住不知道。

  鹿呦是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想,至少得呆到她可以冷静做一个决定的时候。

  而她无法确定具体的日期。

  “可能得有一阵,不会太短,应该也不会太长。”水快满到杯口,鹿呦放下水壶,“我尽量早点调节好,早点回来吧……”

  奶奶走到她身边,抬手摸她的头,顺着长发往下抚了抚,“奶奶不是要催你,只是想有个数而已。菲菲老家风景好,去看看山看看水,等心情好了,豁达了,想清楚了,再回来……”

  尾音里未尽之意,鹿呦听得明白,是回来解决一堆繁琐的情感问题。

  “好累,我去洗个澡睡会儿。”

  奶奶拍拍她的肩,收手时忽然想到问:“是今天出发么?”

  “嗯,睡醒就出发,准备坐高铁去。”鹿呦抬起手,倏地一顿,视线落进表盘里,但没聚焦在指针上。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看表去确认时间。

  ——“我的时间都在你那里。”

  ——“决定权在你那里。”

  好相似的话,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表带箍在手上的感觉一下变得无比清晰,仿佛要嵌到皮肉里。

  又紧,又疼。

  鹿呦放下手里没吃完的吐司到餐桌上,慢腾腾地去解表带。

  “那先买票,买了再去睡,早点买还能有坐票。”

  看她面无表情地解开表带,把表揣进大衣口袋,奶奶话音也跟着稍停了几秒说,“看着点时间,定个闹钟,别睡过了。

  鹿呦“嗯”了一声。

  “你和蕴溪……是不是闹别扭了?”奶奶问。

  因为她刚刚揣腕表进口袋的神态,就像把“我因为月蕴溪而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奶奶……暂时别跟我提她。”鹿呦按着手机订票。

  奶奶张着口,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为了什么事?是因为昨——”

  “奶奶。”鹿呦无奈地制止她提昨天,“我订好票了,刘姨——要是一点我没出房门,麻烦你上楼叫我了。”

  刘姨应了声“好”。

  鹿呦径直上了楼。

  回屋,洗了澡,人摔趴进被褥里,才想起来她的小鹿玩偶还在那个塞得乱七八糟的包里,而包在楼下。

  懒得起身去拿了。

  这样,委屈、崩溃各种负面的情绪就因为她的阿贝贝不在,翻涌而上。

  手慢慢攥紧床单,扯出一片深刻的褶皱,隔着薄薄的料子,指尖掐在指节上。

  眼泪都渗进了床单。

  生理上的疼,艰涩而缓慢覆盖深处漫上来的痛苦。

  很不幸,没有替代,只有交缠。

  她仿佛陷在了流沙里,呼吸被拥堵,喉咙干涩发疼。

  幸运的是,她很累,这种折磨人的状态没有维持太久,很快,没了意识,没了思维,没了情绪。

  连梦都没有,只有格式化的空白。

  闹钟响起来,被她无意识地按掉了。

  一直到刘姨来敲门,鹿呦才挣扎着从困意里掰开眼睛,第一反应是看腕表,手上空空荡荡,她愣了一下,而后才去看手机。

  瞬间清醒,弹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救命!”

  刘姨都准备走了了,听见这声,吓了一跳,连忙折回去,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鹿呦套上衣服,将压在领子下的一头长发捞出来,急急忙忙去拿行李箱,听见开门声,半撒娇半抱怨地说:“刘姨……不是说好一点我没出房间,就叫我嘛,怎么二十了才来叫。”

  “我看你好累的样子,黑眼圈都出来了,想让你多睡会儿呢。”

  鹿呦打了个喷嚏。

  刘姨看了眼半开的窗,冷风呼呼往屋里涌,正要走过去关窗。

  “就开着吧,透透气。”鹿呦制止她,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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