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拿出急救箱,“过来。”
宋鹿就怕再发生一次什么教她吸雪茄面对面之类的事,立刻摇头狡辩:“也不是很疼。”
林也朝她走过来。她也就认命地挺起上半身,眼珠子往下转盯准林也的下巴,翻开嘴,卷起舌头,凭痛感给林也展示空腔里创口。林也让宋鹿先去刷牙漱口,宋鹿乖乖做了。他一边给她喷西瓜霜,一边给她数数,“一共七个溃疡。不睡觉吃糖就是这个下场。”
他想她真是燥得很。
而她在想,不是的,她冤枉,这全是他咬出来的。
给宋鹿喷完药,林也上去洗澡。宋鹿拿两个空盘子去厨房洗掉,开水龙头的声音把桃姨招来了,桃姨一看就是匆忙间穿的衣服,捱上来接过盘子一顿猛洗,还细声细语说:“下次这种事吩咐一声就好。”
桃姨转头说话的时候,脖子猛然一缩,显然是被宋鹿的脸色吓到了,她强捺住才没有说出来。她暗自斯哈,太太的脸色让她想起老家红曲米染色的叉烧。
宋鹿插不上手,很快又被桃姨用屁股挤出厨房。这个时候,可视门铃响了。桃姨在水盆里甩手上的水,一副匆匆忙忙要去开门的样子。宋鹿立刻说:“我去开。”她走到门边的屏幕边,看到是陆飞来了。
这才早上六点,林也真是当代周扒皮。
宋鹿给陆飞开门。陆飞对于见到宋鹿这件事并不稀奇,只是抬眸看到宋鹿的脸色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你生病了?”他磕磕绊绊最后才拖了一句称谓,“太太。”
宋鹿刚刚刷牙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昨天泡的红酒今天返沙了,整个人都是暗红色,说生病已经是含蓄了,应该像是中毒了。宋鹿尴尬地吐两个字:“不是。”随后,她闪到厨房里看桃姨榨橙汁。
陆飞进到客厅,看着自己粉红色的老板从楼梯上施施然走下来,和宋鹿一个成色。陆飞眼睛里泛起一言难尽的神色,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符合这种病症的疾病名词。他实在想不出,立刻觉得他弃医从商是对的。
林也当然察觉了陆飞像看到个鬼的眼神,只当没看见,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边吸哮喘药,一边看电脑屏幕。陆飞开始过林也今天的工作日程。林也吸完药,背往沙发椅上一靠,“全都取消。我要你做四件事。”陆飞立刻拿起mini平板等着记录。
林也重新低下头,食指敲击键盘,“一,三天内我要见到那个魏琪。二,预定申港到慕尼黑的国际航线。接下来两个月,我每周都要自由往返两个城市。三,让乳企给射击队一点压力,就说对于他们擅自更换代言人品牌方很不满意。四,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赶最早的航班去首尔。到了首尔,我再告诉你要做什么。”
林也把他未来两个月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陆飞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卓越的头脑告诉他,这一切无关工作,只可能是为了——陆飞将目光转向从厨房蹑手蹑脚走出来的宋鹿。宋鹿在林也手边放下一杯橙汁,在陆飞身前放下一杯红茶,自己捏着装有橙汁的杯子,慢慢坐到林也沙发的扶手上,咬着杯壁自顾自琢磨着。两个人一抹色的颜色特别弹陆飞的眼睛,简直让他没眼看。
“不许喝。刚给你涂了药。”林也从她手里抽出杯子。
陆飞牙一酸,“林总,纽约那边”
宋鹿倏地抬起眸,灼灼盯紧陆飞,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倒是让他不敢说下去了。林也自顾喝橙汁,垂下璀璨的黑眸,“你什么时候嘴上乖一点就可以少吃很多苦头。”这一句话足以让陆飞闭嘴。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宋鹿舌尖抵触嘴里的溃疡,一时间鲜红的浴水又在她眼前翻涌起来,她彻底放弃询问林也要做什么。
陆飞走后,宋鹿需要找点事来消磨时间。她先拖了大提琴到露台上,拉一会儿。然后,她又猛然想起那只裱着“quiet”的蛋糕,立刻不敢拉了,再把大提琴搬回隔音室。
接下来,她跟着桃姨学做炝虾和煲蔬食四神汤。看着透明鲜活的河虾在玻璃碗里弹跳,它们一点点被酒精淹死,她又伤感起来,觉得昨夜的自己也像这些炝虾,没被林也吃掉,但也快了。
煲汤的时候,桃姨和宋鹿逐渐熟络起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宋鹿问:“这汤真的就是全素的吗?”桃姨说:“是。”宋鹿接口:“蛋白质含量不够。从纽约回来瘦了好多。应该多吃点肉。”桃姨咯咯笑起来,她不用问也知道太太说的是谁。
桃姨夸奖宋鹿温柔贤惠。宋鹿并不把这样的话当成是一种贬低,桃姨这样的年纪夸一个女人顾家是她能给出的最高评价。贤柔的家庭主妇也好,优秀的运动员也好,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并怡然自得就是最好。没有谁比谁高贵,能够自由选择自己是谁才是真正的自由。
是她不甘被困在厨房才会痛苦。是的,她承认自己不甘心。所以,她坚定了不去干涉林也所做事的决心。她想要重新回到赛场上。她愿意相信他,就好像他成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
吃完晚饭,林也让宋鹿去换外出的衣服。宋鹿此刻正打算打开电视,听到后愣了一下,“去哪儿?”
林也嘴角一勾,“带你去睡觉。”
宋鹿此刻的心情已经没有早上那么低沉,她算是慢慢习惯了林也的行事风格,只是嘴上吓人,其实骨子里有一点绅士、有一点温柔。宋鹿去衣帽间挑衣服,她上次和Yoyo买的那些只填满柜子的三分之一,因为自己肤色泛红,她挑了长袖长裤,还戴了顶帽子,把自己皮肤遮起来。
宋鹿从衣帽间出来,林也已经等在门口。他和她想法一样,罕见地穿了冲锋衣和宽松的裤子,头上压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还戴着一只黑口罩,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流质般的黑眼睛。他和她对视,撩开她耳边的头发,把同款黑口罩的带子挂上宋鹿软软的耳朵。
宋鹿和林也坐车到一家外滩边上的小型音乐厅。他们混迹在一群西装革履和华丽礼服的男男女女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宋鹿觉得不好意思,他们不像来听音乐会的,倒像是一对趁夜色偷乐器的贼。林也却毫不在乎,拉着她坐到只有五排的座位最中间。他们肩并肩贴身坐着。
装修简约的厅里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