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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沈宜明白用意,点了点头。

  此刻,沈宜在梁道玄的微笑示意后,保持内侍省大太监的风仪,漫步向后殿,去告知太后国舅平安。

  徐照白也以旁人难以察觉的熹微长叹结束了忐忑不安,端正仪容神态,平举圣旨过头顶道:“奉天承运皇帝,有求贤诏,天子门生,接旨。”

  这份圣旨所写都是佶屈聱牙的陈词滥调,什么太【】祖开国,太宗守业。但表功颂德是科举殿试典仪流程的特色,不能不品尝。

  众考生接旨后,在数量众多超乎想象的禁军注视下由徐照白引领,依次序走进集英殿。

  在他们全部入殿后,程稚卿侍郎作为本届殿试的司仪礼官站在门外一步,背对众人高声唱道:“封。”

  此封有讨口彩的“封册”之意,也是一个令语,殿外禁军关门落钥,不考完试,一个也别想走。

  梁道玄跑过后再度感觉有些缺氧,脖子仍旧疼得他四肢发麻,脑供血不足仍有迹象。好在赶上,他可以先歇一会儿,喘口气……

  流程给了他躲在人群中歇息的机会,这时候轮到政事堂相关人员与有资格参加议卷的大学士入场——其实也只有政事堂这些人,但多了一位也风风火火赶来的洛王殿下,只是当下考生以示恭敬都没有抬头,梁道玄还在头晕脑胀,谁也没有发觉。

  最后,众人列齐,当朝垂帘辅政太后与皇帝在沈宜的宣告之下,并而行出。

  梁道玄的心是轻松的,这时候妹妹和外甥大概已经知道他安然无事,看见自己,大概也能放心。

  真是造孽。

  当下不是时机深思行刺因果,考过试后,会有更多信息涌现,那个时候才要耗费心神。

  眼下,他缜密的思维和缺氧的大脑还需要应付这一场或许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在场所有人无论王公官吏与考生,皆行大礼,迎接皇帝与太后。

  梁道玄跟随众人齐拜,生死之后,他已不像方才思考得那么复杂,只觉劫后余生还能有这一时刻,已是自己命硬。

  受过大礼,太后于龙椅后的垂幕内凤座中安泰,皇帝也在沈宜的帮助下坐进比他还要高大的龙椅。

  在场官吏起身,由真正本场殿试主裁断当朝首辅梅砚山宣读的圣旨内容便尽是实际意义。

  首先,赞扬了圣上求贤若渴开科取士为国抡才的战略是正确的;

  其次,肯定了各位考生的努力与报效朝廷心怀天下的决心是忠诚的;

  最后,宣布考试的流程和时限,命考生按照指引入座。

  考生再拜,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按照入宫前发放的令牌,依次入座。

  殿试考生占位按照百家姓,熊纪舒屈项祝董梁,梁姓居中,前几排人走了后,小皇帝姜霖和太后梁珞迦才看清梁道玄健全的四肢和固定在身体上的脑袋。

  目送哥哥就座,梁珞迦经过今日生死跌宕,百感交集只想落泪,然而场合如此,她唯有忍耐。

  还好忍耐本就是她所擅长之事。

  百余考生全部落座。

  梁珞迦本已放下的心,却在触及那唯一一个空缺的座位时骤然绷紧,五指死死扣住。忽然她感到一阵痛楚,微微低眸,原来是之前她拍击座椅时用力过猛,震得虎口流血手掌已肿胀。

  和母亲一样,姜霖也眼珠不转地盯着舅舅。

  他早被提醒过,不能对舅舅有任何过于关注的举动,于是连脖颈都不转,只移动眼珠,艰难地进行观察。

  可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

  舅舅的眉骨似乎有血迹,眼睛也都是红色血丝,脸色白得煞人,没得血色,嘴唇颜色却十分之深,嘴角又有淤血,落座后,他还偷偷去擦拭鼻孔里隐约流下的一丝红色!

  姜霖急得要跳起来,忽得听见一声轻轻咳嗽,不是母后又是谁的声音。他明白这是警告,于是忽得明白如坐针毡这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哭,想问问舅舅到底怎么了,又有一股愤怒蕴藉在胸口:不是人人都说他是皇帝么?九五之尊,天下至贵,可这个时候,他却连下龙椅都不许,这究竟是为什么?

  “圣上,可以开始了。”

  梅砚山在姜霖左侧下一级台阶上垂首而立,语气恭敬肃穆。

  姜霖几乎就要抽噎出声,他想起自己对母亲的承诺,竭尽全力,终于说出来该说的话:“开试。”

  沈宜亲自点燃殿内东南角那支有成人手腕粗细的焚香。

  梅砚山再度上前一步,以金钥打卡御前玉象承托的金匣,取出内中金丝经纬明黄绸缎的殿试试题,开始朗读:

  “策问:朕以冲龄,绍承大统,继祖昭业,垂求适治之路,传万世遗德芳。盖古之累朝,明有典籍,典籍有响,非朕不独为少帝焉……”

  殿试题目不论谁出,都要代圣而言,不能说我考官如何如何,必须要言“朕”如何求问。殿试可以假手于人,但名义必要归圣,此乃组训不得有误。

  梁道玄听题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连落座后忽然流下的鼻血都不敢多擦几下,全神贯注,听罢深觉梅相代圣言而出题,还是有点独到老辣之处。

  此老辣与王希元尚书之辛辣锐意不同,乃是厚积薄发切中人心之辣。

  前面说皇帝继承江山年龄小经验少,这是实情,想学习治理好国家,乃是实意。历史上也有不少少年继位的皇帝,那么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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