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听人说话的神经病缠久了。类似“嗯, 听季卿的”这样的话, 竟然变得难能可贵。
以至于现下, 这人分明有机会要挟他,却轻轻揭过,提一个不让他为难的小要求。也让他有了不小的情绪波动。
“席沉衍。”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 应该在看他。
季卿缓缓道:“我唯二主动做过两件危及性命的大事。一件是救你,季严俞来不及拦我。另一件是想让季严俞拥有一个海晏河清的世界,他过不来拦我。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对他好一点,他很可怜的。”
声音很轻,像是随时都能随风散去。
席沉衍沉默地注视着季卿不算宽厚的背影。
本该沉痛的话,却被这人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好似季卿是铁做的,日月交替,时代更迭,只能让他多了无足轻重的锈迹。
磨一磨,就能向阳而生。
又觉越平静越委屈,心中生出了难以言喻的酸涩,恨自己来得太晚,不能亲一亲沉寂疏离的琥珀色眸子。
席沉衍叹息一声,回头去找身后不加掩饰的视线,对上了季严俞近乎崩裂的表情。
他思忖一秒,上前揽住季卿的肩膀,挡住这人的视线。
“上次的口腔溃疡好了吗?”
“……这都多久了,说什么废话呢。”
席沉衍笑了一下,“我看看。”
季卿忍了忍,没忍住,“给你脸了呀。”
说着拒绝的话,却是任由人捏着他的脸,查看口腔。
“嗯,好了。进去吃饭。”
季卿进去了,但是后半场兴致不高。即使回了家,仍旧不放心揪着季严俞的领子,警告。
“席沉衍这人惯会玩弄人心,你受了委屈,要告诉我的。”
季严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在众人面前不管不顾地抱着他。
太过突然,季卿对季严俞没有防备,被抱了满怀,柚子香气像是要把他淹没。
季严俞摩挲着弟弟红透的耳廓,“嗯,知道,都告诉你。”
“怎么乱撒娇。”
季卿的声音很轻,一旁的张宿却听见了。
他的目光在季卿绯红的脖颈,以及季严俞泅湿的双眸里逡巡,很轻地笑了声。
四月末的阴雨季,裹着潮湿的空气急急涌来,轻而易举地让光洁的墙壁透出水雾,也让干涸沉寂的心脏得到了点点慰藉。
直到季卿在基金会茶水间门口碰到赵乾,柔软的心脏又开始硬邦邦。
“你有事?”
“嗯,老板想您收下那辆蓝色的帕加尼,他说您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他去换一辆。车子现在停在地下停车场负一楼A区501。”
车钥匙被摊在季卿面前。
身侧窸窸窣窣的响动也越来越高。
季卿视线从面前的车钥匙挪开,落在四周充满探究欲的基金会同事身上。他耳力好,听到了人事主管的小声议论。
“草!我知道那辆帕加尼,两千万打底呀,我看着席总大早上开过来的。”
“不是,不喜欢颜色不是拿去改色?直接换呀。”
季卿睨了眼人事主管,这人当即讪讪闭嘴。
“不收,无功不受禄。”
赵乾卖惨,“季总,事不过三呀,我都第二次送了,你不收,席总会撕了我的。”
季卿不想理这人不基于事实的屁话,转头就走,又被人拉住。
“您不收,可不可以让我拍一张您带着无事牌的照片?”
人越聚越多,八卦的视线几乎毫不遮掩。
毕竟面前这位在他们眼里也是传奇。
两年前,教科书里走出来的席沉衍还对季卿不屑一顾,能避则避。
但是现在,本来不怎么出现在分公司的席总,几乎季卿在,他就在楼上。
小零食还雪花片般飞到季卿的办公桌上,一辆价值两千万的跑车说送就送,人还不想收,上赶着巴巴送了两次。
他们啧啧称奇。
再抬眼,只见那位冷漠又漂亮的季总端着手中的水杯,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挑起藏在衣服之下的无事牌对着镜头。
照片定格。
而后用清凌凌的声音问:“席沉衍人呢?”
赵乾一边发送照片,一边回着季卿的话,“对着照片背诵圆周率呢。”
席沉衍的确是在看照片。
一旁的洛开宁凑了过来,“你工作日早上喊我出来,就是让我在拍卖会现场盯着您看照片的?这种拍卖会你让赵乾来不就可以了,想看季卿怎么不自己去送车。”
席沉衍没理,继续看。
洛开宁气笑了,“双男主动作片,你当报表看。一张照片,你当动作片看呀。这么大能耐,怎么不把人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