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腹……是他回府后培养的,周府的后宅很不简单,下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收买,不巧得很,心腹得了其中一位姨娘的授意,磨磨蹭蹭去外头请了一位脸生的大夫。
周景山原先在何府,因为是何府唯一的公子,也算是有头有脸。他没见过这位大夫,心里有些不安,问及大夫籍贯和如今坐堂的医馆,听到大夫答得头头是道,这才放心了几分。
喝了药,他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是三日,周景山醒过来时,口中发苦,身上的烫意又添几分。
他整个人昏昏沉沉,此时他已然明白,那个大夫绝对不简单。
原本他是真的打算与何景书断绝关系,但是如今……他回周府之后,原先那些所谓的好友全部都已不再与他来往,如今唯一能求助的,也只有何景书。
*
温云起送走了夫子,便在书房练字。
依着何老爷的意思,温云起每天最多一刻钟的功课,是夫子发现自己这次教的弟子特别让人省心,人聪慧又勤快,还肯吃苦。这才私自给他添了一些功课。
学了半个月,温云起认识的字上百,已经能磕磕绊绊读那最简单的书籍。
而他笔下的字也越来越好,温云起正屏气凝神,想要写出当下应有的水准。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似乎有人要强闯,而阿宽想要将人拦下。
闯进来的人是主子,阿宽一个下人,想拦也不敢死拦着,眼睁睁看着何景书闯进了门。
如今何景书还在禁足之中,却打听到便宜哥哥早在前天就已经出门……压根就没将长辈的吩咐当一回事。
“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何景书衣袂飘飘,眼圈通红,比之前更像个女子了。
温云起看到他这身打扮,颇为无语,重新低下头写字:“说来听听。”
何景书抽泣着将周景山如今的处境说了:“他在周府不得重视,几位夫人刻意为难,若是……若是我不帮忙,他……他可能就要……”
“你找错了人。”温云起面色淡淡,“若你记性不好,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那天我在孙家酒楼看到你二人联袂下楼,故意把事闹大,目的就是为了让周景山不好过。”
何景书知道这道理,但他……除了面前的何大川,他也没有可求的人。
说来好笑,堂堂何府的公子,没有一个至交好友。也是此刻,何景书才突然发现,他过往十几年的经历中,交心的只有一个周景山,乍然遇上了事,都没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我不会帮你的。”温云起直言,“我与他之间有大仇。”
何景书哑然,忍不住辩解道:“但是当初你们身份交换之时,都还在襁褓之中,这件事不能怪他。”
“他对我什么态度你没看吗?”温云起写完了字,搁了手中的笔。
桌上的大字已经像模像样,何景书所以瞄了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你……你……”
温云起沉声问:“我如何?”
“你的字这么快就写得这么好了?”何景书指着桌上的纸,磕磕巴巴道:“你……你才学几天?我的字都没这么好。”
温云起吹了一下,示意阿宽收起来明天交给夫子,沉声道:“你看,我认字这么快,若是从小在何府长大,怎么也不至于现在还读不完一本书。这些都是周景山欠我的……你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他是何时得知自己身份的?”
何景书哑然,他不想回答,眼看面前之人一脸执着,非要一个答复不可。他咽了咽口水:“大概是七八年前……”
温云起嗤笑一声:“你看,我没有冤枉他吧?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份还理
所当然,他活该。”
“可是他那时候也才只有十来岁,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何景书眼前微红,“你刚回来,不知道母亲有多强势。她之所以告诉景山身世,就是为了拿捏他。”
“我知道夫人是怎样的人,强势嘛,那要看对谁。”温云起就不吃她那一套。
何景书不想在这东拉西扯,此时他心里还惦记着周景山的伤势,着急之下,干脆跪在地上。
温云起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的膝盖就这么软?”
“我求你帮我一次,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何景书咬着唇,“从小到大,我得他照良多,想再救他一回,就当是还了曾经的情分。”
温云起若有所思,让阿宽出门找了大夫去周府。
可不能让周景山就这么死了。
他压根就不管何夫人禁足的命令,一转头,又去了荷花村。
荷花村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一次温云起带了三架马车,除了他自己做的那架,其余马车里都各坐了十个护卫。他是去讨债的。
何老爷不赞同亲儿子跑这一趟,那到底是养大了姜大川的人……这天底下总有一些脑子不清楚的人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姜大川平安长大,在许多人眼里,他就不能对姜胜太过绝情。
眼瞅着管不住儿子,何老爷又不放心,干脆放下手头的事,亲自陪着走一趟。
*
现在的姜家院子里很是空旷,到处乱糟糟的,但仔细寻来,没几样有用的东西。堪称家处四壁。
家中只有一个姜胜,喝醉了酒躺在屋檐下,醉得不省